我粗略地掃了一眼。
「不是,我真不明白,我什麼也沒做啊,她發朋友圈,那我也管不住她的手啊,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拍的。
「我和她早就結束了,昨天真就是順路,她給我打電話,來這出差一個人怪可憐的,我也不能不管她吧?
「我明明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送完她我本來打算拿了給你的禮物回家的,但是公司臨時加班,我上午八點多才回家,真不知道她發的什麼朋友圈啊?
「你不信你去問我同事,你去問,我昨天真趕項目啊,這個策劃做完,我就有時間多陪陪你了。」
可能是我沒有秒回他,不習慣的宋時隔了五分鐘又發了一句:
「你這樣讓我很累,每次都是這樣,什麼都不等我解釋,莫名其妙就生氣了,現在都拿分手來鬧了?」
我冷靜地回:「我為什麼要聽你解釋?我為什麼要等你解釋?」
我本來不想多說的。
可他總是這樣容易牽動我的情緒。
或許越是在意的人,說出來的越能戳到心里最柔軟的一部分。
我將他放在心尖最柔軟的地方,任憑他將我扎得鮮血淋漓。
我幾乎是爆發式地將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地吐出來。
我以前看肥皂劇的時候,覺得女主撕心裂肺地獨白,多多少少有一點矯情。
一段感情走到最后,還是留些體面,留些美好的回憶的好。
可是那些委屈是真的。
那些從來沒被重視過的需求都是真的。
那些吞刀子一樣的委屈,都是我最喜歡的人給的。
「為什麼不能在發生之前就避免,為什麼一定要等著后來解釋?
「她很可憐嗎?我不可憐嗎?我期盼了這麼久的生日禮物,是這一個破包嗎?我們前幾天剛一起買的狗玩具你都記不住,卻能記住順路送她一程,你確實挺累的。
「我不想要什麼包,我只想要養一只邊牧,我連它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我等著你回來,等到我很想吃的奶油蛋糕奶油都塌了,都塌了,你知道塌了的奶油有多膩嗎?你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發什麼瘋。
說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等著我發泄后,我沉默著捂著胃,再次縮成一團。
我苦笑一聲,覺得自己確實像個作鬧的、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
都是成年人了。
還是留些體面吧。
我嘆了一口氣,再次抓起手機,果然宋時沒有回什麼。
我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后只留下簡短的兩句話:
「到今天這樣我也很抱歉,如果讓你感到不舒服了,我道歉,對不起。」
「我們分了吧,宋時。」
我又在床上發呆了半個小時,直到外賣的粥到了,我喝完后再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我知道,他至少又會有幾天杳無音訊了。
他習慣這樣處理。
我以前覺得這不是冷暴力,是他也很難受,他也想回到舒適區調整心情。
可我的心情呢?
我干巴巴地喝了兩口粥,突然覺得真沒意思。
我點開宋時的頭像,手懸在刪除鍵上,這回毫不猶豫地落下。
4
祝若蕓殺上門來的時候,我正在化妝。
今天天氣還不錯,我住的房間有一個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很適合看書,看了一會兒書,有點倦了,就去化個妝打扮打扮。
女孩子的精致是給自己看的。
看到好看的自己,當然會開心啊。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不錯,一個人安安靜靜,如果能再泡一壺茶就好了。
沒有宋時也沒關系。
所以祝若蕓提著一兜子啤酒來的時候,看見我之后,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關了門,她指指點點,舌頭都打結了:「季宜年,你行啊你,」
「我還以為你現在生不如死死去活來呢。」
我放下卷發棒,隨手揉了揉剛卷過的頭發,回到椅子上坐下,找出一支口紅,對著化妝鏡邊涂邊替她補全了她的話:「你是想說,你以為我蓬頭垢面、躺尸憔悴呢吧?」
祝若蕓站在我身后繞了一圈,嘖嘖兩聲:「這和你之前鬧分手可不一樣啊。」
我手停頓了一下。
以前和宋時鬧分手嗎?
那確實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從最開始的傷心欲絕買醉,到后來漸漸習慣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包裹自己,慢慢消化那些難過的情緒,總之哪里都不像我本來的樣子。
祝若蕓道:「我本來都想好怎麼信誓旦旦跟你說今天姐陪你不醉不歸了,年年,你這樣讓我很難辦。」
我轉頭沖她笑。
「那怎麼辦啊?」
我抿了抿嘴,起身蹲在她拎來的袋子旁邊,挑出來兩罐啤酒,遞給她一罐:「那我來說唄,姐陪你今天不醉不歸行不行?」
祝若蕓跟著我一起蹲下來,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語氣里有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這可是你說的,姜明要是來酒店扛我回家,我可都怪你,」祝若蕓接過啤酒,摟了我一把,「年年,開心。」
我疑惑:「你不是年年都挺開心的?」
祝若蕓翻了個大白眼,半晌沒說話。
我抬眼看她。
她溫柔地看著我,就像我們高中剛認識的時候,高馬尾的姑娘眉眼凌厲,看著冷漠極了,可是真正交談起來的時候,眉眼間有著難得的柔軟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