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陸劍鳴揚言要攻城。
他還不知從哪找來了奇人,用蠟捏了個跟馮書眉一模一樣的人頭,趁著夜色吊在了城樓上。
隔得遠,又只有火把照明,陸劍鳴根本分不清真假。
據說,陸劍鳴看到馮書眉的「人頭」后,當場就從馬背上跌落了下去,吐了口血。
趙豫撫掌笑得高興:「再多吐幾口才好,最好吐死了算。」
趙豫看向我,說是安慰實則幸災樂禍道:「畢竟是原配夫人,陸劍鳴吐幾口血也是應該的,你別太在意。」
我無語,實在受夠了趙豫的陰陽怪氣:「我跟陸劍鳴早就沒關系了,才不關心他為了誰吐血!」
誰知趙豫聽了這話,神色一下就復雜起來,視線鎖著我看了好久,最后仿佛恩賜般對我道:「不日我將班師回朝,你的商隊可依附我的軍隊而行。」
見我想說什麼,他抬了抬手,「不用謝恩,我跟你們南國戲文里唱得不同,我素有仁義之名。」
我:「……」
一
半晌后,我才突然反應過來,眼神復雜地看著趙豫。
目前北軍占領了邊境六城,在南軍的奮力抵抗之下,兩軍陷入僵持。而趙豫說「不日便回班師回朝」,則意味著北軍并沒有繼續南攻的意圖。
這樣的軍事機密,就這麼告訴了我?
再回想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趙豫對我,還真沒造成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特別是在城樓事件之后,對我的照顧顯而易見。
我自己呢,在初見趙豫的時候,就潛意識里并不害怕他。
有時候,人跟人之間的磁場的糾纏,很難用語言來解釋。
比如,你可以毫無理由看一個人不順眼,也可以莫名其妙就對一個人一見鐘情……
但是,趙豫畢竟是北國的攝政王,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
我內心活動豐富,連帶著表情也是百轉千回的。
趙豫猶疑地問我:「你在想什麼?」
此時的我,已經腦補到,我跟趙豫因國仇家恨不得不做一對勞燕分飛的苦命鴛鴦的劇情,或許他說我們不可能,就是早就考慮到了這些。
心里驀地發酸。
我抬眼望著趙豫,用平生未有過的柔情語氣道:「我會記住你的。」
「……老子又沒死!」
「呃?」
「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趙豫看我的眼神充滿懷疑。
「……沒什麼。」
真是瘋了,我剛剛在抽什麼風?!難道是前世追劇,這世聽戲的后遺癥?什麼玩意都能往言情的方向發展?
還一見鐘情!就趙豫那不解風情的樣,像是個對人一見鐘情的料嗎?
我羞恥地捂了捂臉,然后連忙找借口遁了。
我不知道的是,身后的趙豫在我跑開很久,直到影子都看不見的時候,才狠狠地抹了把額頭的汗。
好險,心思差點就被看穿了!
這時,大胖子將軍走進來,跟趙豫稟報軍務,末了道:「我剛剛看見閔小姐從這跑出去了,一臉嬌羞樣,攝政王莫不是心想事成了?」
說完,還嘿嘿笑了兩聲。
趙豫皺眉:「什麼心想事成?瞎說什麼?!」
大胖子:「您近日又是給閔小姐換好的住處,又是讓城里的繡莊來給閔小姐裁衣裳,還命令咱們不許搜刮閔小姐的商隊,人家一句話,您就巴巴謀劃著去戲弄那陸劍鳴……這不是看上閔小姐,在討好閔小姐嗎?」
趙豫驚呆:這麼明顯嗎?
他有些羞憤,背著手煩躁地轉了幾圈,對大胖子道:「我的心思都誰知道?都給我憋在心里,不許宣揚!」
大胖子:「是,末將這就通告全軍,不許再討論攝政王討好閔小姐的事。」
趙豫松了口氣,點點頭,接著又頓住。
等等,全軍?
也就是說,全軍都瞧出了他的心思?
一
因為內心羞恥,我有兩天沒見趙豫了。
他也沒來找過我。
我一個人待在縣衙后院挺無聊,開始思考要不要跟趙豫求求情,讓他把我放了。
——他看起來好像失去了再拿我跟女主去戲弄陸劍鳴的興致。
至于趙豫說的,讓我跟著他的軍隊北上的事,我不太愿意。
兩國剛打完仗,我跟在他的軍隊里太容易讓人誤會,萬一消息傳回南國去,南國朝廷以為我是奸細怎麼辦?
我家的根基畢竟還是在南國呢。
打定主意,我就準備去找趙豫求情了。
只是我還沒行動,城樓那邊就傳來雷鳴般的戰鼓聲,縣衙里也人聲鼎沸起來。
陸劍鳴主動攻城了。
陸劍鳴此時攻城并不占優勢,他最好的選擇是繼續等待援軍。
可他還是集結兵力發起了進攻。
喊出的口號是「為妻報仇」。
應當是女主的「死」,讓他徹底醒悟自己真愛誰了吧。
我有些納悶,南國沒有人才了嗎?為什麼會將陸劍鳴這樣的人奉為護國戰神?
先不說他打仗如何,光是此時拿無數將士的生命去成全自己的所謂深情,就足以說明他的意氣用事。
我想了想,去了地牢。
地牢只有兩個小兵看守著,看到我,他們很恭敬地站了起來,行了個禮,也不攔我進去。
我將來之前打的腹稿咽了回去。
陸劍聲和女主被關在一個牢房,兩人靠在墻上,許是為了取暖,半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