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啞然失笑。
「娘親!」
小團子正扶著門框歪頭看我。
郁孤臺的呼吸頓了一瞬:「誰的孩子?」
我寫道:與你無關。
「李裊!」
我心口一沉。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給我解開。」
果然。
他早就認出我了。
我解開布條,將小團子招呼過來。
小團子今年三歲了,我撿他才沒幾天。
逢人就喊娘親。
郁孤臺的臉色微微緩和。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離開他,不過半年時間。
「裊裊,你嚇到我了。」
他伸手想拉我,我摟著團子,戒備地后退。
我提筆寫下:「你既然戰敗了,就趕緊回去吧,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救你算我倒霉。」
「戰敗?」郁孤臺意味不明地笑,「誰說我敗了?」
「裊裊,戰場之事,你不必懂。」
他想到什麼,笑得愉悅:「不過這其間的誘敵之術,你用的比我好。」
……
這場仗,郁孤臺贏了。
他不僅贏得了天下,還帶走了我這個戰利品。
明明只差一步,我就能回家了。
怨誰呢?
還不是怨自己多管閑事。
我不止一次哭著去打他:「我真后悔救你,讓你死了就好了。」
可是我不救他,他也不會死。
郁孤臺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抱在懷里。
他吻了吻我的鼻尖:「裊裊,你早晚要回到我身邊的,之前放你走,也是因為時局動蕩,不敢讓你冒險。」
「你過得那麼好,可知我日日煎熬,每天都比昨天更想你一點?」
他笑得繾綣而柔情,真像個男妖精,能用色相將人溺死。
我在他懷里,蜷縮成一團。
眼睜睜地讓馬車帶我,離家越來越遠。
我小聲抽泣起來,就像當年下山那樣。
我在他手心里寫:「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
「你愛上我了?」
郁孤臺歪頭看我:「裊裊,什麼是愛呢?」
我默默縮回手。
他盯著我:「我這麼壞的人,怎麼可能愛人呢?」
是啊。
江映月也說過,他這樣的人,不會縱容自己去愛人的。
誰先談愛,誰就輸了。
那我從最初就輸透了。
我嗤笑,慢慢閉上眼。
10.
郁孤臺最終還是掀了大周的江山。
這是多年前他就認定好的,要得到的東西。
他登基,改立國號為興。
天下臣服。
他從世家貴女中選了皇后,貴妃。
又在皇宮里另建華清宮,供我居住。
哦對,他還遍尋神醫,治好了我的嗓子。
郁孤臺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殺盡助他上位的功臣,集權于一身。
他讓誰死,誰就不能喘氣。
所以他的妃子們都怕他怕得緊。
戰戰兢兢。
那次,忘了為什麼事,當著她們的面,我給了郁孤臺一巴掌。
皇后煞白了臉,滿殿嬪妃跪了下來。
郁孤臺只是淡淡一笑。
我不開心了,就將鞋子踢開。
立即有宮女要去撿。
我毫不留情地說:「你去。」
他眉頭都沒動一下,撿回鞋子,又仔細地替我穿上。
「裊裊,小心腳涼。」
我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賤?」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當年就算是裝,都沒到這個地步。
郁孤臺動作一頓:「裊裊,我可能是病了。」
他在我面前,從不自稱為孤。
他仰頭,認真地說:「只想讓你在我身邊,哪怕用盡手段,哪怕你不高興,也要留住你。」
這是病嗎?
我忽然語塞。
有那麼幾個瞬間,我懷疑他是愛我的。
有時我久久不能入睡。
夜半,他突然紅著眼支起身子,伸手擋住我的頭。
他低頭看了我一會,才松了一口氣,半夢半醒間摸摸我的臉:「夢見你站在高樓下,樓塌下來了……」
在那一瞬間,我克制不住地淚眼朦朧。
他從不說愛我。
他說他這一生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他說帝王無情。
他說:「裊裊,你陪在我身邊就好,我們白頭偕老。」
我問他:「你以前也是這麼想的嗎?」
他沉默。
也對,那時他只想著利用我去為替他殺更多的人。
我是他手里的刀,用廢就丟掉。
我每次去殺人,郁孤臺都會給我一顆糖。
他說要是被抓住,吞下它,他就來救我。
我那時候傻啊,毫不懷疑。
但最危急的時刻,猶豫再三,我也沒吃。
后來死里逃生,遍體鱗傷。
他問我:「為什麼不吃掉?」
我哭著說:「太危險了……我不舍得你來冒險。」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沉默很久。
我想起武功廢掉后的每個晚上,四肢發麻,骨髓寒涼。
疼得難以入眠。
夜那麼長,我總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那些被我殺死的人,他們都化作厲鬼,來找我。
我將自己縮在被子里,捂得滿頭是汗。
那時我多想師兄師姐們,可我離他們距離千里。
郁孤臺倒是離我很近。
可我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哪呢?
我說:「我再也不會愛你了,你也最好不要愛上我。」
郁孤臺像沒聽見,俯身吻住我。
「裊裊,不許說。」
華清宮燒著地暖,他將我身上僅有的衣服褪去。
肩頭一涼,溫熱的唇就貼了上來。
又冷又熱,我想推開他,卻被他眼里的看不到頭的欲色震住。
「裊裊……」
「不論你想不想,你都是我的。」
「你想逃,可你逃不出這天下,因為天下也是我的。」
那雙手四處游走,我低聲叫了起來,掙扎著想往后退。
他一掌將我撈到身下。
「遇你之前,我沒做過這事,也不喜歡……」
他吻著我的眼角,欣賞我的神色:「裊裊,你真是讓我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