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狐疑:「盈雪,近日沒闖禍吧?」
我渾身顫抖:「女兒沒有。」
「今日,皇后邀請我帶著你進宮。」我娘打量著我,「能見到皇帝,你抓住機會。」
我天靈蓋都涼了。
我不愿發生的事情,終究來得如此快。
「好。」
19
進宮那日,我一日未食,只因我娘說,腰會更細些。
這個宴會,更像是家宴。
帝后坐于首座上,而我落座后,便瞧見了宋懷。
他在看我。
我乖巧地坐在我娘身邊,聽著大人們客套,皇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聽聞盈雪蕙質蘭心,待字閨中便頗有美名。」
我娘笑:「她啊,一個野丫頭。」
皇后也笑,招了招手:「本宮也有個侄子,名喚宋懷,聰慧正直……」
此話一出,我娘臉都白了,坐立不安。
我抿緊唇。
果然,皇后為我和宋懷賜婚。
我起身,卻被人猛地按下。
我娘面色為難,瞧向首座的皇帝:「其實,盈雪早有心悅之人。」
所有人面色微變,包括我。
我娘瘋了,我生怕她在皇后面前說,我心悅皇帝。
我當即穿過眾人走到臺上:「謝皇后娘娘的懿旨,臣女感激不盡。」
只是,一日未食,我頭腦眩暈。
我走路,剛要摔倒,便被人一把扶住腰。
那人身上淡淡的苦藥味讓我稍微清醒,我抬頭便見那張眉目寡淡、五官雅俊的臉。
是納蘭熾。
我硬著頭皮,推開他:「多謝。」
「什麼?」納蘭熾鳳目微瞇,「你想嫁給孤?」
眾人神色更奇怪了。
無人不知,最近攝政王被我踹落入水,重病在床后,聾了。
我頓時清醒了:「我沒說……」
「好,明白了。」他勾唇,勉為其難道,「那孤便如你所愿。」
納蘭熾攜著我的手,拉著我下跪:「皇兄,我們兩情相悅,臣弟非她不可。
」
不遠處的宋懷站在原地,血色喪盡,而皇后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沒人敢提醒納蘭熾。
他如今只是個聾子,若被人告知真相,說不定會尷尬地即興發瘋殺人。
皇帝愣了,卻不戳破:「朕也覺得,葉盈雪合適。」
「拿筆來!」
「朕要為你們親自賜婚!」
這一出,實在出乎意料。
我跪著大氣都不敢出,而玉骨般的手遞來一塊桃花糕:「吃……」
納蘭熾眉目溫和:「我擋著你,別人看不見。」
我:「……」
那他可曾聽見,臺下的人在小聲議論,這喂食的架勢,恐怕明年開春就能見到小世子了。
20
那日的賜婚宴。眾人只記得,突然出現的攝政王奪走了相府的嫡女,我爹娘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
大婚在下月十五。
原本欽天監說,下一個黃道吉日在六月十五。
可攝政王耳聾,他聽成了下月十五。
「他是不是故意的。」冬梅慪氣,「生怕自己活不到六月十五。」
其實,我并未告訴冬梅。
納蘭熾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被賜婚那日,他問過我:「若我有朝一日,會死于非命,你可還要嫁給我?」
我在紙上寫:「那你死了,家中的財物良田鋪子歸誰?」
他臉黑如鍋:「歸你。」
我又寫下:「我嫁。」
我沒告訴他,自己的陪嫁比他的聘禮多了。
21
大婚那日,我娘送我出門:「你吃多點,攝政王喜歡胖的。」
她這輩子,從未得到過我爹的喜歡,唯有在培養我入宮為妃這事上,我爹才會感激她一下。
難怪她拼命逼迫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娘,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角落里,我看見了宋懷,但他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當晚,我清點賀禮,發現了宋家送了一座送子觀音,宋懷心思玲瓏,知道這是納蘭熾唯一不會扔掉的東西。
納蘭熾看見我看了許久,問道:「誰送的?」
「不認識,記著便好。」我一筆一劃記在本子上,「以后他家有喜宴,我們禮尚往來便好。」
清點賀禮都是管家該干的活。
可我喜歡拆東西。
我今晚都必須摸過這些綾羅綢緞和珠寶,再放入倉庫里鎖起來。
納蘭熾蹭了一下我的腰:「喜燭快燃盡了,該休息了。」
「等會兒。」我有些害怕,「我還有八十件賀禮沒拆……」
可我忘了,他聽不見。
天翻地覆間,我被人抱著吻,然后放在床上,此后一夜紅燭帳暖。
「完結」
番外「邏輯閉環+發小甜餅」
1
大婚那夜。
他讓我一遍遍地喊夫君。
我氣紅了臉,推開他:「你又聽不見,逗我玩呢……」
納蘭熾幽幽道:「聽不見什麼?」
原來,他聽得見。
2
半年后,納蘭熾準備回封地。
我滿眼眷戀:「我不想走。」
「好。」納蘭熾當即決定,「那再緩半年,但這里不安全。」
我土生土長的地方,怎麼會不安全?
一個月后,我被掠進宮里。
皇帝坐在我對面,將我軟禁起來,那日,我看見納蘭熾沉著臉入宮。
他沉聲道:「放開我的妻兒,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當即連哭都忘了。
原來,這就是當初納蘭熾不愿娶我的理由。
皇帝一直忌憚他,想讓他娶妻生子也不過是讓納蘭熾多個軟肋,好做他的把柄。
他曾經中毒,罪魁禍首便是皇帝。
皇帝獅子大開口:「我要你交出兵權,交出你那支精銳。」
這個條件,讓我想咬舌自盡。
他口中所說,絕不是一個兵權、一支精銳,而是納蘭熾的命,是他用來保護我的鎧甲。
這個皇帝十年前便能殺害父親和兄長手足,為了一己私欲,最后將罪名嫁禍給十幾歲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