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朕把鶴之趕到了千里之遙的地方,你以后再也沒機會見到他了,開不開心?」
我心下厭煩,懟了他一句:
「陛下如何就認為,我很想見他?不過是你有心結,自己走不出來罷了!」
傅聞洲瞇起眼睛,危險地望著我。
他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手段,把我身上扭得青一塊紫一塊,神色癲狂:
「疼嗎?疼你怎麼不叫?」
我疼得發抖,死死咬著唇,眼神冰冷地望著他。
他不能人事,喜歡上了用這種方式折磨我,有時還會折磨龍涎宮的婢女。
第二天春杏給我上藥,眼里全是不忍之色。
小翠死后,我把春杏提拔成了掌事宮女。
她將一張便箋呈給我:「娘娘,這是林大人留給您的。」
我這才知道她的底線。
林鶴之竟能將他的人悄悄安排到我的鳳儀宮,而且往后若有什麼話,都可以通過春杏來傳遞。
京城距離黔州千里之遙,何況這在深宮大內,林鶴之竟有辦法暢通無阻地傳遞消息,比我想象中還要神通廣大。
便箋只有區區倆字:等我。
我納了悶了。
等他啥?
等一年還是等十年,抑或等一百年?
再說我為什麼要等他?
他除了是我孩子的親爹,什麼都不是。
我把那張便箋燒了,他或許有他的籌謀,但我也有自己的謀劃。
13
宮里的太醫大多被我收買了。
他們掌握傅聞洲最大的秘密,活得戰戰兢兢,只有投靠我才有一絲活路。
傅凌一天天長大,學會了說話,會喊「父皇」了。
傅聞洲眼里的喜悅稍縱即逝,轉瞬化作一臉陰鷙。
「皇后,你說他的眼睛是不是像鶴之?」
我處變不驚,回答地十分謹慎:
「臣妾不記得林大人的眼睛長什麼樣,宮人都說凌兒的長相隨了陛下與臣妾,龍章鳳姿。」
傅聞洲苦澀地笑了。
「皇后啊,你說朕這一生是不是很悲哀?」
「好不容易坐上皇位,到頭來卻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人擁有的越多,就會越在乎得不到的東西。
不能享受夫妻之樂,無法擁有子嗣,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釋懷的事。
普通人尚且難以接受,何況是一國之君?
傅凌正到了牙牙學語的年紀,什麼都喜歡跟著學,奶聲奶氣地重復著:「嫁衣裳,嫁衣裳。」
傅聞洲猛地變了臉色,怒火中燒,一巴掌扇過去:
「你再說一遍!」
傅凌剛學會走路,本來就站不穩,臉上挨了一巴掌,小小的身子摔在地上,磕到頭,頓時嗷嗷大哭起來。
傅聞洲厭惡孩子吵鬧,拂袖而去。
小孩子皮肉細嫩,半張小臉又紅又腫,頭上也鼓了大包,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個下午。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喊:「母后,我好疼。」
我抱著孩子徹夜流淚。
但傅聞洲不會心疼。
他只會越來越看傅凌不順眼,這個沒有他血脈的小孩,憑什麼將來能繼承他的江山?
我拭干眼淚,找了幾本關于秦皇東渡、尋找長生之藥的秘籍,讓人悄悄放在傅聞洲的書架上。
14
這兩年,傅聞洲迷上了煉丹。
每日下朝后,他便一頭鉆進宮里新設的煉丹室,聽無憂道長傳授道法,探討長生不老之道。
后來,朝會由每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次,連批奏折這等事也交給了幾位首輔大人處理。
傅聞洲這些年被大補的藥摧殘了身體,不信岐黃之術后便信起了玄學,其實那丹藥里的藥材十分寒涼,這麼一補一泄,身體更虛了。
許多大臣直言進諫,我爹也在里面。
我說:「爹,你女兒是中宮皇后,哥哥現在領兵三十萬,別人鬧鬧也就罷了,你也跟著撲騰,不怕陛下以為你有不臣之心?」
父親想了想,帶著同僚回去了。
傅聞洲這邊癡迷無憂道長,遠在西南的豫王把一位自稱「逐月公子」的不明人士奉為座上賓。
在逐月公子的幫助下,豫王的勢力在西南逐漸壯大。
可惜朝廷師出無名,暗中派兵討伐了幾次,卻被幾百號奇兵耍得團團轉,在深山老林里迷了路,每次都灰溜溜地回來。
兩個月后,豫王反了。
傅聞洲從煉丹室出來,才看到前方的緊急軍報:
「快把李醒詔回來,回京護駕!」
這時候他最信任的只有我的哥哥,因為我是皇后,豫王若是殺進皇宮,我和傅凌也不會有好下場。
傅聞洲氣火攻心,又流了鼻血。
無憂道長從煉丹室走出,氣定神閑地遞給他一粒丹藥:
「陛下莫急,請先隨貧道進殿打坐調息,修身養性。」
傅聞洲揉揉眉心,聽話地進去了。
畢竟豫王的軍隊離得還遠,人數也不足為懼。
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反賊抵京之前,幾十個殺手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皇宮里。
煉丹室倒塌,煉丹爐燃起沖天火焰。
須發皆白、道貌岸然的無憂道長,脫下他的青色道袍,撕掉臉上的胡子,儼然是個身姿靈敏的練家子。
他把匕首插進傅聞洲的肚子,專門避開死穴下手,一刀又一刀,大喊:
「吾等為豫王殿下賣命,萬死不辭!」
說罷,就要同歸于盡。
我連忙阻止:「只要放過陛下,本宮愿為人質,保你安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