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石點燃的一剎那,照亮了床上之人的臉。
他忽然睜開眼睛,與我四目相對。
在我發出尖叫之前,動作敏捷地捂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床榻上,壓著聲音道:
「太子妃如果想活,就別叫!」
燃起的燈燭很快被熄滅。
床簾闔上的那一刻,窗外的人影一閃而過。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沒穿衣服、與我同在一張床榻的人,只覺得五雷轟頂!
他不是太子!
他不是傅聞洲!
他叫林鶴之,今年剛中了探花。
也是我參加東宮選秀時,站在太子身邊諷刺我長相幼態、難登大雅之堂的男人!
我拼命掙扎,但力氣遠遠比不過他,被禁錮得動彈不得。
我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唇齒間滿是惡心的血腥味。
林鶴之忍著疼,咬牙道:
「太子妃你想想,如果不是太子準允,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
我腦子里「轟」的一聲,身子搖搖欲墜。
他在黑暗中托住我的身子,聲音壓低,帶著威脅的意味: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是事到如今,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我之間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太子妃要是把事情鬧大,不僅讓皇室蒙羞,只怕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我忍無可忍,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滾!」
他再次捂住我的嘴,低聲警告我不要大聲說話,免得驚動外面的婢女。
從小爹娘就教我三從四德,成親后要對夫婿忠貞不移。
我卻從未想過,成親后會被自己的夫君如此羞辱!
我的身體戰栗著,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落在林鶴之修長的手指上。
「李簪月,你哭什麼?」
他無禮地喚我的閨名,
「你和太子只見過一面,本來就沒有感情。」
「太子殿下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
「不如就把我想象成你的夫君……」
他低聲誘哄,話沒說完,突然吃痛一聲。
我把他推開,赤著腳跳下床,在黑暗中摸索自己的衣裳。
我要去問問傅聞洲怎麼回事,或者,無論干什麼都可以。
我無法跟一個陌生男子共處一室,繼續聽他講污言穢語。
地面冰涼,衣裳怎麼都找不到。
寢殿的門突然大開,許多盞宮燈整齊地出現,把寢殿照得亮如白晝。
我急忙遮住眼睛,稍后才看清傅聞洲,他身后跟了幾個婢女。
我還赤著身子,頭發散亂,儀容全無。
傅聞洲閑閑地看了我一眼,目露不悅。
林鶴之聞聲掀開床帳,從地上撿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繞過我,朝著傅聞洲行禮,恭聲道:
「太子殿下恕罪,微臣無能。」
傅聞洲神色平淡,抬手閑閑地替他整了下外袍:「你按孤的吩咐行事,不怪你。」
他們兩個看起來很熟絡,如同閑話家常。
殿門大敞,灌進一股一股的冷風。
我雙臂抱膝坐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
衣裳散落在靠近床邊的地上,已經被撕得不能穿了。
傅聞洲絲毫不顧及我的窘況,更不在乎我的尊嚴,任由我這個名義上的太子妃在眾多婢女面前,狼狽地不剩一點顏面。
他只注意到了林鶴之胳膊上的傷痕。
「是她干的?」
林鶴之把傷痕掩在袖子里,輕聲道:「太子妃一時接受不了,情急之下這才……」
傅聞洲登時怒了。
他徑直走到我面前,用盡全身力氣給了我一巴掌,罵道:
「賤婦!」
「你竟敢反抗!」
蜿蜒的血順著嘴角流下,我反唇相譏:
「讓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跟別的男人睡在一起,殿下,全天下還有比這更荒謬更離譜的事嗎?」
傅聞洲臉色鐵青,厲聲道:
「既然嫁進東宮就是本太子的人,孤讓你做什麼就得做什麼,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眼角流下一行淚,笑得凄然:
「原來太子娶我,根本沒有把我當作妻子。」
「我好歹是名門閨秀,父親是翰林學士,太子如此羞辱我,至少該讓我明白原因吧!」
傅聞洲居高臨下,神色可怕如地獄修羅:
「孤不喜歡女人。」
「孤這輩子都不會碰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傳聞中名聲極好、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并非是因為克己守禮,而是因為不喜歡女人!
「既然不喜歡,為何娶我?」
在一旁久久不語的林鶴之開口,聲音異常平靜:
「因為他是太子殿下。」
「太子需要皇位繼承人。」
我頭皮發麻。
所以,他為了后繼有人,寧可讓妻子跟別的男人生孩子。
我實在受不了了,慌不擇路地要逃出去,被婢女齊齊攔住。
「太子妃,你乖一些,聽孤的安排。」
「如果背上不貞的罪名,不僅是你,還有你們李家,都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他一步步逼近,捏起我的下巴,逼我與他四目相對:
「人前你是尊貴的太子妃,陪孤演好夫妻恩愛的戲碼。」
「晚上孤會讓鶴之過來,直到你懷孕。」
4
外面月明星稀,傅聞洲帶人離開后,我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選秀之前,我雖然沒有見過林鶴之,但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
他出身江寧望族,祖上是皇親,八歲便入宮成為太子伴讀,與傅聞洲關系匪淺。
今年參加殿試奪得一甲第三名,再加上生了一副好相貌,是眾多閨閣女子夢寐以求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