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間聽到爸媽提起,當年傅家借給我們的錢,其實是傅博淵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和零花錢,以及各種獎學金拼湊起來的。
所以這些年傅家從來沒催過林家還錢,甚至連欠條也沒有。
爸媽也有主動提出過還錢。
還錢的賬戶是傅博淵所屬。
對于他們來說,錢,還一筆是一筆,剩下的他們也會慢慢補上,不希望將壓力給到我。
為此我問過傅夫人,傅夫人笑了笑說當時傅家是想出手幫忙林家的。
但傅博淵堅持他的想法,還說等我林清變成大富翁了再還他。
后面我找過傅博淵,他也承認這件事。
他還提出三個要求,只要我能在五年內做到,那這筆債就會兩清。
我問他是什麼。
他說:
「一:高考取得本市文科最高分。」
「二:學會游泳。」
「三:出國留學。」
我怕水,非常非常怕。
因為八歲的時候溺過水,自那以后就沒下過水。
當時頭腦一熱不知道怎麼地對傅博淵用了「卑鄙」這個詞。
傅博淵愣了很久才回復我:
「林清,我是商人,有些時候卑鄙也是一種正常商業手段。」
「而且我并不覺得我的要求很卑鄙。」
3
「對不起。」
「那時候罵了你。」
我臉熱,內心有些愧疚。
人家好心好意幫了我們家,我還罵了人家。
關鍵是罵完,我還扭頭就跑了。
簡直是黑歷史。
傅博淵唇角輕輕上揚,起身,回到自己位置上。
「沒關系,我不在意。」
「只要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就好。」
我點點頭,開門下車。
想起傅博淵說的三個要求,我能完成的只有最后一個了——
出國留學。
我的高考成績并不差,可以說是相當優秀。
但和當年的文科狀元相比,還是差了 0.5 分。
正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至于游泳……
要是學會了,我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狼狽。
在傭人的指引下,我走上樓。
我本以為我一雙鞋子全是水,走路嘎吱嘎吱響已經夠吵鬧了。
可根本掩蓋不住走廊的不遠處,一間虛掩的房門里傳出的喘息聲。
怪異又曖昧,令人羞恥。
我不敢往前。
但在自尊心的攛掇下,我脫掉了鞋,將它們拎在手上,一步步往前走。
透過一拳大的門縫,我清楚地看到那個女人和傅明遠的姿勢。
我全身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阿遠……告訴我,你愛我。」
「沈佳,我愛你,我愛你。」
沈佳,沈氏千金,是傅明遠和傅博淵的青梅竹馬。
兩家人打小就是鄰居。
小時候,我們四個常常玩扮家家酒。
沈佳和傅博淵是哥哥和嫂子。
我和傅明遠是弟弟和妹妹。
但我也知道,傅明遠一直以來喜歡的人是沈佳。
沈佳喜歡的卻是……
我極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轉身離開。
樓下,傅博淵的車還在。
我坐上車。
傅博淵眉心皺起:「為什麼不洗澡?」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傅總,我還能出國留學嗎?」
可一出口,卻是卑微的哭腔。
傅博淵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抬起手發誓:「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學習、努力賺錢,然后還給你,行嗎?」
傅博淵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我。
我越發緊張,就在我以為他會拒絕我的時候,傅博淵開口了。
「那我會重新設定三個要求。」
「一:出國留學,學什麼你定。」
「二:不要讓別人隨隨便便欺負你。
」
「三:25 歲之前,讓我看到你的成績。」
我連連點頭,然后沒出息地低頭抹眼淚。
車內,傅博淵輕嘆一聲,拿上一旁的毛巾擦我的頭發。
4
有傅博淵幫忙,我的留學手續辦理得很快。
在離開家的前一天,我跟爸媽在小區外的一家大排檔吃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傅博淵出現在我們面前。
他手臂上掛著昂貴的定制西服,問我們:「介意多一副碗筷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
還是爸爸反應快,連忙抽了好幾張紙巾在塑料凳上擦了擦。
「不介意不介意,坐,快坐。」
「素琴,你再去點幾個菜上來。」
媽媽應聲,起身去點菜。
爸爸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傅總,您喝啤酒嗎?」
傅博淵將西服和我的包放在一塊兒,淺笑道:
「可以的,我不挑。」
「林伯父,您喊我博淵就好。」
我看著一向養尊處優,樣樣用好的傅博淵屈尊大排檔,真的相當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就好像是那種讓傅博淵受委屈的感覺。
于是我問道:「傅總,您怎麼來了?」
傅博淵雙手接過我爸倒的酒,道了聲謝。
然后看向我:「不歡迎我?」
「沒有!沒有。」我趕忙擺手。
傅博淵低頭看了眼手里的塑料透明杯,開口說道:
「我明早還有會要開,送不了你。」
「我會讓安特助提前接你去機場。」
我啞口無言。
想拒絕又不敢拒絕。
飯后,爸爸媽媽讓我送送傅博淵,順手遞給我一瓶熱牛奶。
我看向不遠處狂灌礦泉水的傅博淵,點了點頭。
我背上包,走到他的面前:「給,我媽媽給你準備的熱牛奶,可以解辣。」
傅博淵微微一愣:「謝謝。」
九點了,路上依舊很熱鬧。
見傅博淵紅紅的嘴唇,我忍不住笑道:「既然吃不了辣,為什麼還要吃?」
傅博淵一手掛著外套,一手拿著牛奶:「看你喜歡吃,所以想陪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