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沙洲又是一笑,說:「不然先去吃個飯?」
我可憐巴巴地說:「我現在吃不下。」
程沙洲胳膊肘放在膝蓋上,雙手交握,「那我們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15.
「372 天前,我知道了你。」
「我當時想到一個情節,去詢問有沒有相關的小說,有人推薦了你的《珠釵》。」
「我一看就驚住了,怎麼會有人將視角放得那麼小,但是又那麼蕩氣回腸,珠兒的形象成為我在畫《四海八荒》時女主的原型。」
「我把你寫的所有小說都看了一遍,有些情節讓我醍醐灌頂。」
「啊,原來一名女性角色在這種情況下是會這樣想和行動的啊。」
「我后來就開始看你的微博,畫風和你小說的文風完全不同。每天的瑣碎日常都讓人覺得可愛。」
「然后我不小心手滑點了關注,我的意思是,我本不想暴露我自己。」
「我是你再忠實不過的讀者。」
「當我看到你吐槽的那條微博,我想。」
「如果可以,我希望看看你會怎麼去設計自己戀愛的情節,最好,對象是我。」
我怔怔地望著他,「所以你其實只是好奇,想要看看這戲怎麼演嗎?」
我的心一開始被吊得高高的,然后現在又被牽進了沼澤里,還被一只手緊緊攥住。
程沙洲注視著我,「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希望我們之間不會是合同關系。」
「我本想再努努力,但是剛才聽你朋友的語氣,我現在,能不能聽聽你的意見?」
16.
李青葉已經嗚了半小時了。
「嗚嗚嗚嗚……他說話好會,好像渣男。」
「嗚嗚嗚嗚……但是他送了全套的《四海八荒》和《卡卡卡卡》誒。」
「嗚嗚嗚嗚……怎麼辦要不你就當玩玩而已?」
明明他說喜歡我,但又忍不住懷疑。
如果當做玩玩而已我自然可以更灑脫,但是我又不想只是玩玩而已。
但是如果他是玩玩而已呢?
真離譜,真糾結。
媽的,感情這東西,誰碰誰倒霉。
第二天程沙洲過來幫我搬東西。
他的東西昨天就搬走了,而我也準備去喂狗了。
就反正,怎麼也不虧,對吧。
李青葉有句話說得對,感情損失是可以由金錢損失彌補的。
我拎著很費力的箱子,他拎著倒是輕松得很。
叫的搬家公司,東西是他搬上車的,書包他背著,行李箱他拖著。
第一次覺得搬家沒有那麼煩人。
一切收拾好之后,我看他流了不少汗,我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打了幾百遍的腹稿,在要運用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單薄。
掙扎半天,我說出「謝謝」兩個字。
他笑了笑,問:「餓了嗎?要不要吃點兒什麼?」
我一拍腦門,對,還沒吃飯。
「為了感謝你,我來做飯吧,我廚藝還行,反正我吃著沒中毒。」
我說完就拿出手機準備線上買菜。
程沙洲握住我的手,「我們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吧,能看到品質,也比較快。」
也是,他今天肯定餓了,線上得四五十分鐘才能到。
「我們中午吃面條吧,比較快。」
他猛點頭,「好啊好啊。」
「你有忌口嗎?蔥姜蒜?」
他猛搖頭,「沒有沒有。」
他戴上口罩只露出了兩只眼睛,眼神像卡門一樣,毛茸茸又亮晶晶。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行,今天中午就吃西紅柿雞蛋打鹵面。」
他也笑了起來,「好啊好啊,我剝蒜。」
17.
編輯把我劈頭蓋臉一頓罵。
「蘇小鴨,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看看你最近寫的這些東西,到底想表達什麼?」
「如果說這還能用轉型解釋,你兩天寫個兩三千字,你還是寫東西的態度嗎?」
我……我最近忙于擼狗和遛狗了……
確實也是不應該。
我沒有什麼底氣地道了個歉,表示這就開始好好寫。
但還是忍不住給程沙洲發消息,眼淚啪嗒啪嗒掉。
「你女朋友受委屈了,你到底還管不管啊!」
程沙洲就住在隔壁,拎著葡萄和酸梅湯就過來了。
我一邊吃一邊哭,不幸開始打起了嗝,這嗝充滿了喜劇效果,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我想收斂笑容,因而表情變幻莫測,連帶著程沙洲也笑起來。
好丟人。
「我真的想好好講故事,我沒有不努力,但是這個故事我真的不想寫了。」
「為什麼呢?我覺得《偽圣》這個故事很好啊。」
「女主原以為圣人就是要當救人,不能殺生。」
「但是隨著成長,發現光靠善良沒有用,得去抗爭。」
「手上沾上了鮮血,她當不了圣人了,但是某些意義上她確實就是當下的圣人。」
「你理解的沒錯……就是我突然覺得男二挺好的,我不想他死。
「但是不死我準備的結局都沒有用了,所以現在他的舉動我看著好討厭,但是原本他不討厭的……」
「然后劇情也是,我覺得太教條了。」
「就想寫得更細膩一點兒,一細膩我就覺得好拖沓,一拖沓我自己就不爽了,我就不想寫了……」
他托著下巴想了一下,說:「其實我覺得你比我更有發言權。」
「因為你寫了很多了,對于劇情推進到了哪個環節有著更強的把控能力。
」
「如果是我給建議的話,我覺得就按照最開始設想的走,男二慢慢變成好人,他的犧牲也算是一種點題。」
「你覺得呢?至于細節問題,我看來并沒有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