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地問:「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蘇嶼說:「你看看你的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是飄在地上的?」
蘇嶼眼里又多出兩分同情:「因為你已經死了十年了。」
我懂了,我他媽的穿來了原世界線的十年后。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一系列的離奇事件,只能兩眼放空地發著呆。
蘇嶼揉了揉太陽穴:「你有什麼遺愿未了嗎?」
我一聽,更加悲憤:「有!我還沒睡到蘇嶼!」
他臉一僵。
我解釋道:「不是你,雖然也算是你,不過是平行時空的你。」
蘇嶼問我:「真的有平行時空嗎?」
「有的,那個時空里的我沒有死,你很快就能報了仇,蘇微和傅斯銘也一直好好的。」
「聽起來不錯。」他很淡很淡地笑了下。
他說:「寧簌,對不起。」
「啊?」
「不是向你道歉,是向平行時空的你道歉。如果沒有被我牽連,她就能像另一時空的你一樣開心。」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這樣做。」他低聲說。
我安慰他:「說不定,寧簌去了一個更加適合她的時空……」
「你的身體……」蘇嶼打斷了我。
我狐疑地低頭,我的身體竟然變得越來越透明……
「啊!」
我尖叫著從夢中醒來。
蘇嶼在隔壁一聽到動靜就跑了過來:「怎麼了!」
「沒事,做了個噩夢。」
蘇嶼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別怕,別怕。」
我緊緊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味道令我安心。
這是最好的時空,最好的蘇嶼。
不久后,我高考結束。
寧夫人給我打過幾次電話,她每次一陰陽怪氣,我就掛斷,時間一長,她也能好好說話了。
蘇嶼告訴我寧氏快不行的前一天,她興奮地跟我說,寧遠發神經要跟她離婚,把她送去了年年身邊,還給了她好多好多錢。
她讓我對她態度好一點,不然就一分錢都不留給我。
寧夫人有慈母心腸嗎?
她最愛的一是自己,二是錢,她做了一輩子菟絲花,可能真的不明白怎樣是對自己的女兒好。
孟久倒臺后,揪出了不少人,其中牽涉最深的就是寧遠。
但我沒想到,他想見我,或者說寧簌。
這是我跟他見的第一面,地點——監獄。
他的神色頹然,頭發花白,城府再深的人也接受不了一夕之間一無所有。
他的聲音也遠不如一年前平和,眼神怨毒:「這麼多年,一看到你,就讓我想到鄒凱同。」
我無謂地聳聳肩。
「親生父女,當然長得像。」
他笑了:「年輕的時候,他處處壓我一頭,但他是個短命鬼。每次看到你畏懼討好我的眼神,我都覺得真痛快!」
「他死了,他的孩子不過如此……是我看走了眼,你有本事得很,能勾到別人替你出頭。」
我冷冷地諷刺回去:「處心積慮一輩子,最后人生終點是在牢里接受改造,看到你,我也覺得真痛快。」
寧遠哈哈大笑,笑得嘶啞又用力。
他像是被這笑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你以為你后半生無憂了?那小子老辣狠毒,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
「多大年紀的人了,還搞精神勝利法?印卷子的時候順帶學點知識吧,別天天唯心主義。」
我轉身準備走。
背后傳來寧遠說的最后一句話:「你媽過慣了好日子,對她好點。」
我頭都懶得回,單身富婆現在快樂得很。
查分那天,蘇嶼才告訴我,他也參加了高考。
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所以等到今天才說。
的確是很大的驚喜,他搞商戰搞檢舉之余考出的成績,只比我低五分。
蘇微握住我的手,眼含熱淚:「人和人的差距是不是比人和狗的都大!我足足被他打擊了十八年!十八年!」
我們四個一起在燒烤攤吃串喝酒。
喝多的傅斯銘擺足了我娘家人的架子:「寧簌!說!你怎麼看上蘇嶼的!」
桌上的烤串堆成了小山。
我哼哼唧唧地說:「因為他把牛肉串羔羊串板筋亮筋烤雞皮,嗝,還有掌中寶,都留給我了。」
傅斯銘不滿意地拍桌子:「那是他吃不下了!」
「才不是!就是特意留給我的!」
我們牛頭不對馬嘴地爭了幾句,突然傅斯銘眼眶紅了。
「寧寧啊,你變了好多哦。」
他說:「寧寧,我好怕你不一樣了,但我看到你現在這麼開心,真好,真的太好了!」
傅斯銘酒品不行,又哭又鬧。
蘇微好笑地在他耳邊哄了哄,他才老實下來。
醉眼朦朧中,我看到好像有一顆流星劃過天空,我張開手掌想要抓住它。
結果,重心不穩,差點摔下椅子,是蘇嶼扶住了我。
我看著他眼角眉梢的少年意氣,嘟囔了句:「真好啊。」
「什麼?」
蘇嶼把我摟在懷里,輕輕地問。
他的眼睛比流星還好看,嘴唇被紅油浸潤成很好親的樣子。
這次,我親到了。
真好啊,我遇見了你,而你也遇見了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