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區別嗎?」
「有的呀,嫌棄車主是傅斯銘,那我就再給你搞輛新的,不過時間得等;嫌棄我沒有處置權,那你就說錯了,這車本來就是我買的,借他玩玩而已。」
我笑嘻嘻地看他。
寧簌為哄傅斯銘開心,等這型號等了一年,不過,話嘛,不用說的太明白。
傅斯銘是玩票性質,蘇嶼可是重機車的骨灰級愛好者。
我就不信他不動心。
「好,這輛我買,你再給我搞輛新的。」
「哈?」
這是我第一次明確讀懂蘇嶼的眼神,里面寫著「成年人當然是選擇都要啊」。
「成交!」
型號一等就是一年半載,等著等著,不就等來愛情了。
我加了一句:「不過,你明天得送我回家,平時車接車送的,我不認路。」
蘇嶼點了點頭:「可以。」
嘖,不愧是你,還真知道寧家在哪。
同樣今晚無家可歸,假如擁有女主光環,就會住進蘇嶼房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醬醬釀釀。
而我擁有女配光環,所以我只能在 130 一晚的快捷安然入睡。
晚安,瑪卡巴卡。
睡著前最后一刻我還在想,明天醒來還會在這里嗎?
事實證明,會。
剛睡醒的我又惦記起昨晚沒吃上的面。
收拾收拾退完房,我又跑來修車行。
「有人嗎?給我煮碗面唄!」
樓下一個人都沒有,我一邊喊一邊上樓梯。
二樓四個房間里,最左邊蘇嶼那間的門虛掩著,隱隱約約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我果斷推開門,乖巧坐好,等蘇嶼洗完澡。
等著干嘛?
當然是等著看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吸溜。
衛生間里的水聲很久沒停,我無聊地對著房間上看下看,感覺白天色調顯得更加明快。
我昨晚稍微躺了下的床單好像還被換了,果然病嬌多潔癖。
咦?他居然沒發現我對玩偶下的毒手。
那群玩偶仍然保持著倒插蔥的姿勢待在角落,又慘又好笑。
我偷樂的功夫,水聲停了。
走出來的蘇嶼衣著整齊,發絲干爽,端著一盆洗好的床單。
呵呵。
如果我有女主光環,故事一定不會是這樣。
還記得我說這本小說最后十章寫崩了嗎?
蘇家夫妻早逝,在女主遇見男主前,蘇嶼充當著她的保護神,把學籍讓給女主,選擇輟學;在女主愛上男主后,他開始黑化,還把女主關進小黑屋,女主好不容易剛逃出去,就和寧簌一起被劫匪綁了。
十年后,男女主破鏡重圓,對于男配的結局卻只字未提。
他就像作者精心勾勒出的一個黑影,只能藏在沒有光的地方。
但我看到蘇嶼是怎樣的呢?
他穿著黑色,站在陽光里。
把剛洗過的床單抖落到舒展開,然后掛上去晾曬,滿屋子的陽光香氣。
他轉頭對我說:「他們出門了,等會我給你煮面。」
我很難將這樣的蘇嶼跟書里的那個黑影聯系到一起。
真的是他殺死了寧簌嗎?
蘇嶼的手藝說實話,一般。
畢竟泡面加兩荷包蛋,能難吃到哪去,又能好吃到哪去?
「對了,你房間是自己布置的嗎?」
「是。」蘇嶼頓了下,「是我印象里小時候的房間樣子。」
小時候?難道是指他被蘇家收養前?
寧簌不知道他跟蘇微不是親兄妹,所以我沒再多問。
吃完面,他遞給我一個牛皮紙袋,里面裝著十萬塊錢和一部新手機。
「這是昨天談好的價錢。」
我:?
按市場價去掉兩個零等于十萬?
「所以那輛車市價是?」
蘇嶼沒有說話,一切不言而喻。
千萬級別的機車!
我捂住心口。
寧簌哪里出得起這個價,那輛車只能是她那位便宜父親準備的。
寧簌不是臉譜化的反面角色,她追趕傅斯銘并不只因為簡單的喜歡。
寧家有著不遜色于傅家的資產,但寧簌這個大小姐名不副實,她是寧夫人前夫的遺腹子,寧遠給了她這個姓氏,只是為日后婚嫁多添份籌碼。
幾位夫人在花園嘲諷她的身份尷尬,十四歲的寧簌躲在玫瑰叢中低聲啜泣,是傅斯銘發現了她。
他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玫瑰花刺。
傅斯銘陪她一起走進宴會廳,繼父意味深長地對傅總說:「看來兩個小孩子很投緣嘛。」
十四歲時,她隱隱約約明白了,自己一直被待價而沽,而傅斯銘能幫她估上高價。
整個圈子都知道寧簌從十幾歲開始就愛纏著傅斯銘,傅寧兩家聯姻幾乎板上釘釘,直到蘇微出現,傅斯銘開始明確地拒絕這樁婚約,而寧簌開始想方設法地逼走蘇微。
與其說寧簌不擇手段地抓緊傅斯銘,不如說她在抓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傅斯銘不要她,天知道寧遠會用她討好誰。
囂張惡毒的寧家大小姐,美貌驚人的寧簌,她一直都是那個躲在玫瑰叢里的小姑娘,從來沒有人真正地救出她。
「蘇嶼……」
我很想問,如果是昨天之前,我們毫無交集,你會不會義無反顧地殺掉我……殺掉寧簌。
「怎麼了?」
蘇嶼望向我時眼神沉靜。
「你知道我一直針對蘇微吧?」
「嗯。」
「那你會為了蘇微,殺了我嗎?」
桌上的面碗,濃稠的陽光,樹枝一點點響起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