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里無人不嘆,最喜打抱不平的小師妹,被現實磨平了棱角。
原本這算宗門內部的矛盾,不知是哪個弟子「不小心」說漏了嘴。
一時間,外頭傳得沸沸揚揚。
我的風評持續-1。
云華作為飛星宗的門面,平時在外頭還是有挺多追求者的,其中不乏大能者。
他們知道這事后,揚言要我好看。
程晝更是黑著臉,抱著劍,立在我屋前三天三夜。
「姐姐,這個人在這里站好久了,不困嗎?」
江眠趴在窗邊,好奇地看著程晝。
救他們回來后,我們達成了一個協議。
人前,他們還是假扮成我的靈寵喊我「主人」。
人后,我們按朋友相處。
「別管他。」
我一甩手,窗門合上。
因為目不斜視,就也沒看到程晝在窗合上的瞬間,瞇起了眼。
我吹了吹勺里的藥,放到江郁唇邊,目光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他瞬間漲紅了臉:「我,我自己可以。」
「不,你不可以,張嘴。」
江郁乖乖喝完了整碗藥。
我滿意地放下空碗,又拿出帕子給他擦嘴。
他的傷,本來吃丹藥也能好。
但是干巴巴的丹藥,哪有我每日起早摸黑給他熬藥,再親自喂他,來得令人感動啊?
大佬現在喝了我的藥,以后可不得給我抱大腿?
到時候飛星宗混不下去了,也能投奔他不是?
我真是個天才。
10
月上柳梢。
屋里的兩只小狐貍聞著沉心花,睡得正香。
我推開窗,對上程晝的視線。
神識微動,一道低沉的嗓音,響在腦海。
「別怕,飛星宗的護山大陣在,那些人進不來。」
「我沒怕呀,大師兄,你其實不用特地在此護我。」
「我是擔心宗門里,他們不知內情……」
這個大師兄,倒是和書中描寫的一樣。
是個正直良善之人。
也不枉我頂著被沐峰發現的危險,把原主的防御法器青玉簪給了他。
「小師妹沒什麼事,就是你給的法器……可能修不好了,這是前宗主給你的,你……」
「嗐,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能助小師妹渡過此劫,也算它的造化了。說好了,這事就我們仨知道,千萬別讓師尊知道。」
程晝眸色一柔:「嗯。」
他頓了頓,又說:「我會另外找件好的防御法器補償你的。」
「好說好說,大師兄折算一下,賠我點靈石就好。」
倚在劍上的人明顯一頓,傳音帶了些許疑惑:「你很缺錢?」
我誠懇點頭:「缺,要是大師兄能再借我點,就更好了。」
「你我何談一個借字,你要多少?」
我拿出紙筆,算了起來——江郁后續治療費用+清心丸+脫離宗門后的開銷……
紙張被風吹起,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片刻后,我抬起頭,直直看向程晝。
神識堅定:「十萬靈石!」
「哐當!」
劍歪在地上。
程晝瞪大了眼,也顧不上表情管理了,聲音都破了。
「你說多少?!」
11
程晝最后拿了五萬靈石來。
他臉頰凹陷,眼底烏青一片,發髻歪歪斜著,聲音更是沙啞。
「銀翎師妹,你放心,剩下的五萬,師兄會想辦法的。」
我拿著沉甸甸的芥子袋,心生愧疚。
大師兄……也太實誠了。
早知道就不報價那麼高了。
誰能想到他連價都不帶砍一下的啊!
一分錢逼死梁山好漢吶!
想我大師兄,原本是多麼清冷矜貴的人兒。
現如今,潦草得跟三十秒速寫畫似的。
我囁嚅了下唇,剛想說,其實五萬也差不多了。
但大師兄急著湊錢,沒等我開口,就匆匆御劍走了。
我很慚愧。
不過,當五萬靈石,從芥子袋里倒出,在桌子上堆成一座大山時……
嗯……好像……也沒有那麼慚愧。
我抱著靈石「嗷嗚」一聲,恨不得跳進去游泳。
就在我嘬靈石嘬得正起勁的時候……
「咳咳。」
江郁捂住胸口咳了兩下。
我恢復神志:「怎麼了?」
他垂下睫羽,幽幽地說:「大概是今日的藥還未吃吧。」
差點忘了正事!
我放下手中靈石,歉疚地看著江郁:「你等我啊,我馬上去熬藥。」
「嗯。」
熬完藥,我一如既往地喂江郁喝藥。
見他面色還是蒼白,不由得皺起了眉,小聲嘀咕:「不對啊……」
「怎麼了?」
小狐貍抬起瑩潤的藍眸,卷翹的睫毛滑出好看的弧度。
「沒什麼,就是這個藥吃到現在,應該大好了……」
這幾帖藥下去,江郁應該和江眠一樣,活蹦亂跳,滿地打滾才對。
可他還是虛弱得很。
「難道是我藥方不對?」
狐貍的用量,和人的不一樣?
我咬唇,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
「應該是我之前在摘月閣,底子虧了太多。」
江郁柔聲開口。
他笑:「我這麼重的傷,不過短短三月,就好得差不多了,藥方肯定是沒問題的。」
我點點頭,他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至少藥方的大致方向是對的。
我想了想,決定再根據他現在的癥狀,加幾味溫補的藥材。
但又要不破壞原有藥性,且相得益彰的話,難度十分大。
連夜翻了好幾冊醫書,都沒有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第二日。
我邊打呵欠邊煎藥,外頭洋洋灑灑下著大雪。
爐火照在身上,蜷在懷里的小狐貍睡得正香。
近冬了,天氣越發冷了。
小妮子索性不化人形了,有時縮在我懷里,一躺就是一天。
修仙者多半都會屏蔽外界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