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聲道:
「姐姐,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云家大小姐,而是青樓妓子牡丹。」
「太子是得了失心瘋了嗎,會讓一個青樓妓子當太子妃?」
幾日后,我收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二小姐,墨畫送來的信箋。」
重活一世,我當然不想死。
所以,輪到我反擊了。
10
一張桌,一屏棋,檀香裊裊。
棋盤對面,坐著一名年輕男子。
挺鼻薄唇,眸如點墨,嘴角帶笑,神采飛揚。
謝飛白,謝小侯爺。
謝飛白骨節分明的手執棋子,悠然道:
「我一個紈绔子弟,有什麼事能讓云二小姐登門到訪。」
謝飛白父親是鎮平侯,母親是長公主。
好玩、好酒,走馬游街,招貓逗狗,馬球蹴鞠,沒有他不會玩的。
所以上一世,沒有人想到,最接近帝位的人不是太子,而是這個玩世不恭的小侯爺。
老皇帝駕崩的前夜,謝飛白身披鐵甲,手持長劍,帶著禁軍圍住皇帝寢宮。
在皇帝死前的最后一刻,是謝飛白守在皇帝身邊。
謝飛白便是直接登基稱帝,也無人可擋。
卻又不知道為何,在功成的那一刻,謝飛白卻放棄了皇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三皇子資質聰穎,又有我爹這個岳丈相助,最后成了皇帝。
哪怕重生一世,我也不知謝飛白為何會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
但這并不妨礙我說服他和我結盟。
我將一封信箋放在棋盤上:
「小侯爺不若先看看我的誠意。」
謝飛白拆開信箋,劍眉微挑:
「二小姐深藏不露,連東宮秘聞都能到手。」
我不疾不徐:
「我有所求之事,小侯爺亦有。」
「小侯爺難道不想借力打力,事半功倍。
」
謝飛白眸光一凝。
我并沒有看他,目光落在棋盤上。
這一次,我執黑子,行先手。
11
云姝修復好身體,被一臺小轎送進了東宮。
經過紅媽媽悉心調教,云姝一舉一動,皆是按照太子的喜好。
沒過多久,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太子新得了紅袖樓的頭牌牡丹,整整七日沒有外出。
人們議論紛紛,這牡丹姑娘究竟有何等媚術,勾得太子魂兒都飛了。
沒有人能想到,名揚京城的花魁頭牌,就是云家的大小姐。
連父親也被瞞住了。
云姝傳信而來,她要在香山寺為平民祈福。
做戲做足,云姝每年都會在香山寺住一個月,父親也并未起疑心。
這日,我在醉仙樓密會墨畫。
婢女里只有墨畫留下了。
她說:「二小姐救過我的命,我想報答二小姐。」
墨畫帶來的東宮的消息:
「云姝日日給太子吹耳邊風,要謀害二小姐,您一定當心......」
話音未落,淬毒的箭尖呼嘯而來,直指我的眉心。
千鈞一發之際。
一柄長劍橫斜刺出,挑飛了毒箭。
四五名黑衣蒙面的刺客從房梁上跳下來,拔刀出鞘。
我毫不思索,將墨畫擋在身后。
刺客的刀裹挾著破空聲。
比刺客動作更快的,是謝飛白的劍。
長劍如行云流水,洞穿了刺客的心口。
謝飛白用劍挑開了死士的衣服,看到他們胸口的紋身,嘖嘖稱奇:
「云二,你可真是能闖禍,連東宮死士都驚動了。」
「跟你合謀,謝某怕不是上了你的賊船。」
我假笑:「小侯爺武藝高強,這等雕蟲小技,定然傷不到你。」
見我把墨畫護在身后,謝飛白奇道:
「你一個千金小姐,竟然會護著丫鬟。」
我確認墨畫無恙,這才松了一口氣:
「墨畫因我入局,我必要護好她。」
謝飛白道:「可世人皆說,小姐尊貴,丫鬟卑賤。」
我搖頭:「世人如此說,便是對的嗎?」
「千金還是丫鬟,不過是出身。」
「云姝的出身是貴女,她選擇入青樓。」
「陸平津的出身是太子,他選擇放縱欲望。」
「出身僅是起點,但是終點如何走,需要一步一步自己走過去。」
謝飛白微微一怔,揚眉笑道:「你這論調,倒是有趣。」
我看向他,說回正事:
「云姝已然告知太子,她就是云家大小姐。」
我那日對云姝說的話起了效果。
所以,她告訴了太子她就是云姝。
她以為這是她癡心一片的表現,實際上卻是將把柄親手遞到了太子手中。
父親和太子一向不對付。
云首輔的女兒,自甘墮落為妓,也要陪在太子身邊。
這等故事,足以成為一柄利刃,等到父親和太子圖窮匕見的時候,刺向對方。
我微微一笑:「這局棋,可以走下一步了。」
謝飛白好整以暇地說:
「牡丹和凰鳥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恭候。」
12
三日后,太子帶著云姝去戲園子里看戲。
太子興致頗高,云姝拿起琵琶,給太子唱了一曲江南小調。
眾目睽睽之下,隨著云姝婉轉的歌聲,牡丹花緩緩盛開,遠處鳴鳥相和,好似鳳凰啁啾。
眾人大驚,稀里嘩啦地跪倒了一地:「殿下,牡丹錦簇,鳳凰鳴矣,這是大大的吉兆!」
「這位娘子是天生鳳命啊!」
太子的姬妾是鳳凰命,那麼太子是什麼?
是真龍天子。
太子大喜,重重賞了戲班子,摟著云姝,乘興而歸。
與此同時,太子開始事事順意。
他提上去的策論被贊賞有加;
他的詩詞歌賦在京中廣為傳頌;
就連去賭坊搖色子,都能連贏十局,莊閑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