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姝恍然大悟:
「紅媽媽,就用你們調教姑娘的手法教我。」
「哎!」紅媽媽諂笑,「老奴定然竭盡全力,傾囊相授。」
我垂下眼眸,掩飾中眼中的興味。
戲臺上,小生和花旦說學逗唱,粉墨登場,滿堂喝彩。
但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動作,皆是按照臺本演的。
戲本上讓他們哭,他們便哭;讓他們笑,他們便笑。
上一世,云姝劃在我身上的每一刀,我沒齒難忘。
一刀殺了她,未免讓云姝死得太痛快了。
所以,我給云姝也寫了一出戲。
讓她體會到極樂,再墮入深淵,豈不是更有趣?
比起一刀斃命,我更喜歡布局謀劃。
如同撲向蛛網的飛蛾,被蛛絲一寸寸緊緊纏縛,直到尸骨無存。
云姝以為她是天命凰女,殊不知,這出好戲,才剛剛上演。
翌日,我叫來了婢女墨畫,遞給她二十兩銀子。
「聽說你母親得了重癥,這些銀子給她治病。不夠的話,再來找我要。」
墨畫是云姝的貼身婢女。
去戲臺子看戲,總要買個好座位,才能分毫畢現地看清角色的演出,不是嗎?
墨畫跪在地上,將頭磕得咚咚作響:
「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
我扶起來她:
「不必如此,我也不過是隨手而為。」
墨畫哽咽:
「但是我去求大小姐,大小姐卻斥責我卑賤之軀,死何足惜。」
重活一世,我也對云姝多了些認知。
云姝每月都會給平民施粥,京城里的高官貴人,誰不夸一句云大小姐菩薩心腸。
卻對近在耳邊的哭聲充耳不聞。
在上一世,她曾在冬日里「不小心」地把我推下水池,讓我大病了半年;
也曾在貴女們的賞花宴上,「不經意」
地說出我娘只是個洗腳婢,放任對我的嘲諷嗤笑。
而我,始終相信了她的說辭,一直真心把她當成我的好姐姐。
我搖頭,對墨畫說:
「千金小姐,平民丫鬟,又有什麼分別。」
出身僅是人生路的起點。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決定下一道分叉路口通向哪里。
「小姐可能落到塵埃里,丫鬟也能成為人中龍鳳。」
「更重要的是,人活一世,該如何抉擇。」
4
自從云姝開始學青樓妓子的手段,她使喚我越發順手,把功課全扔給了我。
我坐在內堂,幫云姝寫經史子集、數術珠算的功課。
一道屏風之外,云姝卻在跟老鴇去學勾欄里的媚術。
「坐冥紙。」
紅媽媽將幾個生雞蛋放在床榻上,又在生雞蛋上放了一層薄薄的軟墊,接著將一疊潔白纖薄的冥紙放在軟墊上。
「你坐在冥紙上,將冥紙捻成一把扇子的形狀,而軟墊下的生雞蛋完好無損,便算功夫成了。」
紅姑姑附耳過去,低聲說了幾句。
云姝聽得紅暈滿臉:「那處...那處如何使力。」
紅姑姑嘿嘿笑道:
「太子殿下來我們紅袖樓挑姑娘,就一條要求,要媚。」
「大小姐還是太端莊了。青樓姑娘不騷不媚,如何勾住男人的心?」
云姝練習月余,從最開始將生雞蛋坐得稀碎,到雞蛋不破不散,而冥紙鋪成一面扇子。
紅媽媽極為滿意,與她謀劃下一步:
「四月初一,是我們紅袖樓大日子,名為『紅袖招』。」
「鮮嫩年輕的雛兒都會在這場亮相,出價最高的客人,可以得到姑娘的第一夜。」
「到時候,太子殿下見到大小姐這般絕色,定然眼睛都直了!」
云姝美目流盼,勝券在握:「紅媽媽說得極是。」
「青樓妓子,哪里有我好。」
「容貌、家室、身段、才情,就連著床上功夫,誰能比得上我?」
「我要太子再也不去找那些娼女,一顆心,只牢牢在我這里。」
5
四月初一,桃花灼灼,正是好時節。
經過紅媽媽這一個月的調教,云姝大有變化。
她天天用桃花香脂擦身,周身縈繞著淺淡勾人的幽香;
又服了紅袖樓調理的藥物,渾身幼嫩雪白,沒有一絲毛發。
美人腮粉面桃腮,膚如凝脂,楊柳細腰,走起路來一搖一扭,渾身透出來了一股媚氣。
清晨,云姝描秀眉、點朱唇、擦香粉、著羅衣。
除了沒有鳳冠霞帔,一切都比著新婦嫁人的標準。
云姝拉著我的手,柔柔地說道:
「阿寧,這些日子多謝你幫我遮掩。」
「別人家新婦嫁人,都有姐妹送嫁。」
「我情況特殊,爹娘那邊都不能說,我希望你能來紅袖樓陪我,好不好?」
我回握,情真意切地說:「當然。」
「能陪姐姐出嫁,是我的福氣。」
云姝溫柔一笑:「我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6
這奪命的饋贈,我可不敢消受。
我救了墨畫的母親,作為報答,墨畫悄悄帶我去婢女住的耳房,偷聽到了云姝和老鴇的計劃。
云姝聲音陰狠:
「云寧知曉我太多秘密。這人,不能留了。」
紅媽媽搓著手:
「大小姐放心,我已經按照您說的,找了五六個最會折磨人的嫖客。」
「待到紅袖招的那一日,送到二小姐的房中,把他們鎖在一起。」
「都是極暴戾粗魯的漢子,這一夜下來,嘖嘖,二小姐全身只怕留不下一塊好肉,人都廢了。
」
云姝滿意地頷首,細細叮囑:「你記得,不論云寧如何喊叫求救,絕不可放人出來。」
墨畫噗通一聲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