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滿意她的分寸。
「小姐,沒人失蹤,只是有個年歲大的高僧身體不適,這幾日臥病在床。」
在皇覺寺待了幾日,我閉門不出,生怕再碰上那賊人。
好在一切風平浪靜,想必那賊人已經下山了。
王氏拉著我對諸天神佛磕頭。
我心中念叨保佑我早日找回白玉佩,至于那賊人,最好霉事纏身,喝涼水都塞牙。
等我們下山那天,皇覺寺又來了一批客人。
是刑部侍郎的兒子,替母親來祈福。
王氏與刑部侍郎夫人交好,得知她生病,特地將她兒子喚來。
刑部侍郎之子名為賀銘。
他相貌不凡,身姿挺拔。
「見過伯母。」賀銘拱手行禮。
他談吐斯文有禮,幾句話就讓王氏心花怒放。
屏風后的江瑤光也忍不住多看了賀銘幾眼。
隨后,賀銘便告辭離去。
我嫌屋內空氣不暢,帶著連翹出去散步。
「江二姑娘。」賀銘竟然去而復返。
我回憶著嬤嬤之前教我的禮節,行了禮后便要離開。
賀銘可以算得上是美男子,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身上有股違和感。
尤其是他那雙眼眸,幽深漆黑。
「聽聞你自幼多病,一直養在別院。不知身子如何了?」
「多謝賀公子關心,已經無大礙了。」
賀銘拱拱手,方才離去。
看似尋常,我卻心下不安。
他行禮時,袖子下的手腕白皙如玉,隱隱有幾道紅痕。
我曾抓傷賊人的手,他是那賊人!
刑部侍郎之子在寺中殺人,難怪他不怕大理寺。
出了什麼事都有爹承擔。
我只覺得遍體生寒。
9
回去的路上,江瑤光卻主動提及了賀銘。
「賀公子倒是斯文有禮,我卻沒聽賀四娘說過她哥哥是個這般性子。
」
不好,江瑤光別是被賀銘糊弄住了。
「我看他長得賊眉鼠眼,定非良配。」我不遺余力地詆毀賀銘,「要我說,還是裴相之子更與你相襯。」
「……」江瑤光一時間語塞,「琳瑯,先前我說那事,你莫放在心上。是嬤嬤那夜抱著我哭訴,說我若不爭取這婚事,日后就……」
我有些驚訝,我還沒想好如何套話,江瑤光就全盤托出了。
「是我目光短淺,受了嬤嬤蠱惑。相府何等人家,定然只能娶侯府嫡女。你性子好,竟也容忍我說那些胡言亂語。娘親已經允諾我,會給我找個好人家。我們姐妹情誼深厚,我再不會被人挑撥了。」
千算萬算,沒想到王氏有如此雷霆手段。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已經處理了江瑤光的嬤嬤,還安撫了江瑤光的情緒。
江瑤光性子軟弱,缺乏主見,王氏知道,她對我根本構不成威脅。
我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恍惚,只覺得未來之路已經被安排好,根本不容錯亂。
聽聞刑部侍郎之子賀銘在皇覺寺中抓了個潛逃十年的賊人,其人膽大包天,敢冒充高僧,所幸無人傷亡。
王氏一陣后怕,慶幸我們離開得早。
回府后不久,我大病一場。
出于后怕,王氏不許我們隨意出門,將我們拘在府中許久。
江瑤光已然習慣。
時光荏苒,殿試之后,放榜之日,侯府后院如同一鍋沸水。
「小姐,裴公子被欽點為狀元!」
時間一久,我都險些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未婚夫。
裴淮川能中狀元,是鎮北侯意料之內。
裴相之子與鎮北侯之女自幼定下婚約是京中世家皆知之事。
但不乏有心思活絡者也看中了裴三郎。
相府派人邀請鎮北侯府前去金江樓觀進士游街,無意給鎮北侯府送來了強心劑,表明相府對這門親事的看重。
王氏讓人給裴府準備賀禮,鎮北侯府上上下下忙作一團。
金江樓的觀景位置最好,只有權貴人家才能定下位子。
王氏帶我和江瑤光梳妝打扮,方才出門赴宴。
裴相夫人宋氏是個溫柔的美人,她膝下僅有二子。
長子裴淮川便是如今的新科狀元。
幼子裴淮平年僅六歲,還是個小郎君,在族中排行七。
他跟在裴夫人身后,年紀雖小,卻顯得唇紅齒白,臉上帶著嬰兒肥,身材也有些圓潤。
「江夫人好福氣,養了這麼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裴夫人拉著我和江瑤光的手。
一番客套之后,眾人站在窗邊等著士子們經過。
我發覺裴七郎在偷偷打量我,一時間覺得有趣,便主動和他搭話。
「七郎年歲幾何,可曾讀書,功課如何?」
裴七郎對答如流。
恰在此時,窗外鑼鼓喧天,人聲鼎沸。
我向窗外看去,眾人簇擁之下,新科狀元儼然鶴立雞群。
裴淮川頭戴金花烏紗帽,身著紅袍,手中捧著圣旨,騎在金鞍駿馬之上。
榜眼是個年逾三十的中年男子,探花郎倒是生得俊,五官端正。
但裴淮川其人,面如白玉,清俊雅致,紅袍濃艷也掩飾不住他出塵的氣質。
裴七郎踮起腳尖努力向外張望,我讓他站在我面前的凳子上向外觀景。
裴七郎漲紅了臉向我道謝。
「多謝姐姐。我將來也會像兄長一樣努力讀書,考個狀元出來的。
」
他眼中全是對裴淮川的孺慕之情。
裴淮川有這麼一副出眾皮相,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