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提醒我——沒有時間了。
可是,前世的仇敵還沒有解決掉。
我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有個人影在我腦中變得清晰。
侍女驚喜道:「神女大人,是要去找太子殿下嗎?」
「不是。」
我矢口否認,「不是。」
我要找的,是另一個人。
44
這段時間,宮中風言風語,說太子殿下和神女離心。
段長風顯然聽了不少。
他在宮門處堵了我好幾次。
每次說的話,都大差不差。
「殿下要娶太子妃,我卻還缺一位侯夫人。」
「別這麼著急拒絕。殿下有了國公府的助力,哪里還需要神女呢。」
「良禽擇木而棲。你若想明白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很欣賞你。我們會是彼此,絕佳的盟友。」
他看起來深情款款。
仿佛幾個月前崖底,三番五次要殺我的不是他。
我每次都言簡意賅讓他滾。
不過現在,我沒有時間了。
我只能速戰速決。
于是這次,變成我在宮門口堵到了段長風。
見到我,他眉尖微挑。
不待他陰陽怪氣,我快速道。
「我答應你。」
段長風摸著我的脖頸,笑起來。
那里曾有他想掐死我時留下的淤青。
「識時務者為俊杰。」
「早知如此,你之前何必和我斗的死去活來。」
殿下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云苓!」
我心中一跳。
躲開段長風的手,心虛地撇開眼。
「……殿下。」
玄色的衣擺垂落在我面前。
殿下今天穿的是箭袖騎裝,英姿颯爽。
我心亂如麻地想著,便聽殿下問。
「你今日,為什麼不來看我的馬球賽了?」
我默了默,低聲道。
「可是沒有我,殿下也能做的很好。」
我從來都知道的。
他是翱翔天際的鳳凰,而非為我豢養的黃雀。
終有一日,他要脫離我的庇護,飛到更廣闊的天地去。
未等殿下再開口。
段長風將我攬到了身后。
「阿苓是我的未婚妻,還請殿下不要逾矩。」
45
段長風常召我去侯府。
有時是議事,有時是閑聊,命其名曰親近盟友。
和他結盟的好處,很快就顯露出來。
這日,他書房里找一本古籍,外間忽然響起腳步聲。
不止一人。
我下意識藏在錦屏后。
待到段長風和那人開始交談。
我才發現,那個人是蕭哲。
他是來和段長風,商議謀反之事的。
他說,皇帝被珍妃悄悄下了毒,身體損耗得所剩無幾。
南詔已經秘密反了。
真正的鎮南將軍早就死了,現在或者的是他們的冒牌貨。
此次進京的使團,仆從皆是死士所扮,可以一敵百。
城外,還秘密駐扎著一支精兵。
他希望段長風和他里應外合,屆時打開城門,放人進來。
二則,段家有半塊虎符,他也想要得到這個助力。
等他坐上皇位,便與段長風共分天下。
段長風一一應允。
直到蕭哲走了,才懶懶出聲。
「出來。」
我心中咯噔一下。
裝作若無其事地從錦屏后鉆了出來。
「我是來找書的。」
我晃了晃手中的古籍,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偷聽。
段長風好整以暇地望著我。
「你不會真覺得,我會跟著這個蠢貨反吧。」
他嗤笑,「他自己找死,還想拉上我。愚不可及。」
我假笑奉承,「小侯爺英明。」
下一刻,肩頭傳來一道巨力。
后腰狠狠撞到桌角,我悶哼一聲。
「你——」
「神女。」
狹小的空間里,段長風傾身,將我牢牢壓制住。
「結盟一事,我已經讓你看到了我的誠意。
」
「那你的呢?」
他的手按在我的腰帶上。
我咬牙,「慢著!」
段長風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看來。
「神女莫不是想要,空手套白狼?」
我鎮定抬眼,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小侯爺急什麼。待你我結成夫妻,你便可以同享我的壽數。」
「神女之壽,長生無盡——你若不信,盡管在宮中找個人問問,這近十年里,我的容顏是否依舊如初,一絲未改。」
段長風吞了口唾沫。
心神隱隱動搖。
上鉤了。
我接著胡謅。
「但在那之前,我必須焚香祭告上天。」
我忍著惡心,慢慢握住腰間的手。
「若真能長生無盡,永享權勢,又何必急于這一時之歡。」
「你說是嗎,小侯爺?」
46
宮中,很快傳來皇帝病重的消息。
段長風收到暗號,如約打開城門,放人入城。
蕭哲帶著兵馬,順利殺入了宮城。
一切異常地順利。
直到宮門在其后關上。
蕭哲聽見動靜,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
烏泱泱的大軍將他們包圍住。
段長風看見對面領兵而來的殿下。
轉眸看我,忽然笑了。
「你給他傳的消息?」
我搖頭。
「不是我。」
「這樣大的動靜,豈能瞞過殿下的眼睛。」
段長風「哦」了聲。
「若教我發現你吃里爬外……」
「我絕不饒你。」
殿下一雙眼睛淡淡掃過來。
「段小侯爺,現在可不是搶功勞的時候。」
他冷冷道:「眼下,平叛才是正事。」
手指蜷了蜷,我撇開眼。
這支叛軍,來不及掀起浪,就已經被盡數絞殺。
我是在冷宮抓到竄逃的蕭哲的。
這座荒宮幾乎困死他整個少年時。
他走投無路時,卻選擇回到這里。
「你以為我找不到你麼?」
我拎著長劍,打量著灰頭土臉的蕭哲。
他捂著腹部的血窟窿,。
「你就這樣恨我?」
我用劍尖,抬起他的下巴。
「你還記得,七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