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秦姑娘的馬車已在宮門外候著了。」
太子已經到了選妃的年紀。
皇后在京城貴女挑了又挑,最后看中了老國公的孫女秦綰。
兩家有意撮合,便選了今夜元宵夜市,讓二人同游。
蕭祈皺眉。
「孤不是說不去嗎?」
我掙開蕭祈的手,揚起一個笑。
「殿下,快去吧。」
「別讓秦姑娘等你太久。」
煙雨也道:
「殿下,您再耽擱,皇后娘娘要怪罪奴婢了。」
蕭祈被簇擁著出了宮門。
他好幾次想要回眸,卻都被著急的宮女太監們擋住。
漸行漸遠。
我快要看不見人潮中的他了。
直到手心傳來又濕又刺的觸感。
桂花糕在舔我的手。
我垂眸,看向腕上朱砂痣。
自從扳倒太傅和蕭哲,這顆痣就不如原先濃烈了。
我因這顆朱砂痣來到此世。
或許在朱砂痣消失時,我也會被迫離開。
回到……那個永失蕭祈的雪夜。
不能細想了。
我只知道,我要盡快解決一個人。
這些日子,朝堂上出了件大事。
——鎮北軍大勝還朝,段小侯爺不日抵京。
22
上一世,殿下視段長風為摯友。
段長風卻為顧彥做偽證,污蔑殿下與他通信,意圖謀反。
他做的這一切,只是因為見不慣殿下那副溫柔慈悲的樣子。
所以他處心積慮,將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他要他的目光只能看向自己一人,再裝不下眾生,來滿足自己變態的占有欲。
前世蕭祈登基后,最先殺的就是他。
段家世代侯爵,在朝中根基頗深。
如今沒有了太傅和蕭哲和他里應外合。
妙法圓寂后,我接任國師,亦在宮中培養起自己的勢力。
想要動段長風,依舊不容易。
可是。
我想起那些折辱和踐踏。
恨不得即刻手刃了他。
「嗷嗚!」
手中不自覺用力,桂花糕被我勒疼了。
氣鼓鼓地從我懷中跳了下去,委屈地控訴我。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趕來報信。
「段長風脫離大軍,取道小路回京,現已入城。」
夜色低垂,我猛然起身。
段長風沒帶侍衛,一個人回來了。
而且是偷偷跑回來的。
機會來了。
23
我在夜市中找到段長風時。
他正在調戲一個姑娘,搶了人家的花燈不肯還。
握著匕首的手心微微出了汗。
我深吸一口氣。
云苓。
我告誡自己。
若今夜之事能成,殿下再無后顧之憂。
我的時間不多了。
趁他戲弄那個姑娘的間隙。
我抬手,袖中利刃閃過夜色。
——喀拉。
極沉悶的一聲響,鋒刃扎入他的脖頸。
段長風的反應太快了。
幾乎是生死間訓練出的本能。
他的身體動了一下。
錯開命門,躲開了這本該必死的一擊。
如同被激怒的野獸。
他死死握住刃,任由手心被割得鮮血淋漓。
另一只手,格擋了我七八個同伙,順勢折斷了我的右臂。
他不顧其他的刺客的圍攻。
一招一式,老練狠辣,沖著我的命門來。
人群見血,慌亂地推搡起來。
「有刺客!」
「殺人了!殺人了!」
「快去報官!」
那一瞬間,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我看見一雙愕然的眼睛。
蕭祈在看我。
透過蒙面的黑布,仿佛要深深望進我的眼底。
對視一剎,我別開眼。
匕首幾乎被段長風彎折成廢鐵,當啷落地。
我心中暗道不好。
再顧不得其他,飛身就往巷子里鉆。
段長風捂著脖頸怒吼。
他今夜認準了我,追了上來。
「小爺一定要殺了你!」
夜風吹得衣袍鼓蕩。
我聞見身后人深重的血腥氣。
只顧往更深更破的巷子里逃竄。
段長風常年征戰在外,而我自幼像老鼠一樣穿梭在上京的大街小巷。
論對這些巷弄的熟悉程度,他不如我。
很快,再繞過兩個暗巷,身后的段長風徹底被甩開。
我脫力般跪坐在地上。
捂著胸口,止不住地喘息。
小腹處的衣料被血浸濕一片。
刺殺不成,斷了只手,身上還被捅了個血窟窿。
段長風的警惕性,比我預料的還要高。
這次是我輕敵了。
由遠及近,火光亮起,很多人的腳步聲夾雜在夜色里。
官府的人追來了。
我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剛走出一步。
黑暗里,響起一道冷冷的聲音。
這人一路追來,氣都沒喘勻。
「站住。」
我渾身一僵。
再也顧不得疼,飛身就跑。
「云苓,你敢?!」
蕭祈咬牙切齒。
「你若敢跑,孤回去就打斷你的腿。」
「孤說到做到。」
我想,完了。
剛干點壞事,就被抓了個準。
殿下這回是真生氣了。
……他不會真要把我抓回去,就地正法吧?
我故作柔弱地捂著小腹。
往蕭祈的方向踉蹌了幾步。
「殿下,好疼啊……」
看準方向,我猛然往他身上倒去。
蕭祈下意識將我接住。
他摸了一手血,慌了神。
「云苓?!」
我聞著他身上沉雅的宮香。
假裝昏了過去。
殿下憐憫弱小,想必會先將我帶回宮醫治,再行責問。
至于段長風……
他現在還沒有露出馬腳。
殺他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24
段長風顏面盡失,氣到跳腳。
嚷嚷著等揪出刺客,非要將此人千刀萬剮。
「阿祈,你說是不是見鬼了?」
「那晚全城戒嚴,整個上京城都被翻過來了!」
「就這樣,卻還是讓刺客跑了!」
見蕭祈不理他。
段長風「哎呦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