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一兩個得勢的,喜歡找我麻煩。
我一柄長劍穿發而過,嚇得她們面無人色。
容衍心疼死了,指責我不該那麼兇悍。
可如今的阮月杳,足夠溫柔,足夠體貼了啊。
他怎麼還不滿意呢?
容衍怒氣沖沖地出了昭陽殿。
回到勤政殿還不消停。
見東西就砸。
宮人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陛下!陛下莫要氣壞自個兒的身體啊!」
太監總管勸慰:
「不若……讓賢妃娘娘來給陛下撫琴?」
容衍喜歡聽我撫琴。
奪嫡的那幾年,步步驚險,夜夜難眠。
容衍只有在我的琴音里,才能安然入睡。
阮月杳也給他撫過琴的。
無論技巧、習慣,都與我一模一樣。
可容衍聽完,皺了下眉。
雖未說什麼,但那之后,都沒再讓她撫琴。
此時一聽這提議,更加暴怒:
「滾!都給朕滾!」
他掃落滿桌的折子。
砸了滿殿的瓷器。
踹翻所有的桌椅。
然后他又,折回了昭陽殿。
阮月杳已經睡了。
他進去就撕她的衣裳。
「陛下!陛下!」
阮月杳大概和我一樣,越來越看不懂他。
那夜他手上明明拿了封后詔書,卻沒有給她看。
這些日子他來得越來越頻繁。
聽過她的琴,看過她的舞,也一起寫過字,畫過畫。
卻沒碰過她。
每次到最后一步就難以繼續似的,戛然而止。
這次他也不像要碰她的樣子。
撕開衣裳就四下逡巡。
「陛下,怎麼了?」
阮月杳縮著肩膀,眼底掛了點淺薄的淚光。
容衍的眼神膠著在她肩頭烏黑的痕跡上。
丑陋扭曲,陳年老疤,作不得假。
那股瘋狂的戾氣瞬時偃旗息鼓。
「陛下。」阮月杳握著他的手,覆在那塊傷疤上。
「這是晉安十五年,三皇子追殺您,臣妾為您擋了一箭,還記得嗎?」
「還有這里……」阮月杳掀開自己的裙子,露出腿上的另一道疤,「這是……」
容衍像被燙到一般,移開眼。
大步往外走去。
只有緊「飄」其后的我聽到他失神地呢喃:
「不一樣,為何不一樣了……」
15
我覺得挺好笑的。
他對著替身,覺得哪哪兒都一樣。
對著正主,卻覺得哪哪兒都不一樣。
那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后宮熱鬧了一陣子,消停下來。
蘇窈有了身孕,生怕有什麼不測,不再惹是生非。
阮月杳本就不是鬧事的性子。
容衍呢,壓根不去后宮了。
他看起來和往常無異,卻從骨子里透出一股焦慮。
安神香越點越重。
摩挲香囊的頻次越來越高。
香囊是他送我紅裙子時,我回贈他的。
本就老舊,有一日竟被他摩挲破了。
他拿著香囊就往昭陽殿去。
到門口又頓住。
然后不知為何,去了冷宮。
詭異地在我們曾經居住的破落宮殿里,睡了一覺。
沒有熱鬧看了,做阿飄的新鮮感也過去。
我開始一天喊系統八百次。
快來接我走呀。
再不來,我都怕自己成孤魂野鬼了。
好在我的系統向來靠譜,并沒讓我等很久。
還趕在回來之前,正好,讓我看了一場大戲。
蘇窈的胎,莫名其妙掉了。
后宮被她鬧得翻了天。
「是她,一定是她!」
我飄過去時,蘇窈正拿皮鞭指著阮月杳。
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陛下,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兒!你還要護著她嗎?」
容衍看起來十分頭疼:
「窈窈,莫要胡鬧。」
話音未落,蘇窈一鞭已經甩下去。
阮月杳本是站在容衍身側,眼見鞭子下來,下意識往容衍身后躲。
啪——
一鞭,直接就甩在了容衍身上。
蘇窈愣住,阮月杳愣住。
容衍更是完完全全地愣住。
他沒看自己的傷,沒看蘇窈。
而是看著阮月杳。
像是不可置信,像是黯然傷神,像是要將她吞噬在眼底。
你怎麼可能,躲在我身后?
這是我從他眼里讀出來的問話。
是啊,「阮月杳」,怎麼可能躲在容衍身后呢?
她是他的婢女,是他的老師,是他的暗衛。
更是最愛他的人。
她從來,都是擋在他身前。
不舍得他受半點傷害。
「陛下……」
容衍不發一言,轉身就走。
傷口都未處理,徑直去了地牢。
同樣地拿起一根皮鞭,發泄般往瑞王身上抽。
「是你,都怪你!」
「是你讓朕與她生了罅隙!」
瑞王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卻還在「嗬嗬」地笑。
「本王就知道,你這種地獄里爬出來的野種。」
「是不會信任何人的!」
「你閉嘴!」容衍目眥欲裂,「朕只信她!」
「普天之下,朕只信一個她!」
正好外頭閃過一聲驚雷,容衍渾身一顫。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信她……」
「異世……」
「小神仙……」
他呢喃著,濃墨般的眸子陡然綻出詭異的光亮:
「朕明白了!」
「她沒騙過朕,她真的沒騙過朕……」
他的眼睛竟有些發紅,甩下鞭子就往外奔。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不是杳杳。」
「她根本不是我的杳杳!」
電子音就在此時響起:
【宿主,一切準備妥當,我來接你。】
太好了!
我回頭,容衍正欣喜地奔往昭陽殿。
接下來的熱鬧,我就不去湊啦。
「帶我走吧!」
16
我叫李月遙。
來這個世界之前,我本名如此。
可惜,我并沒回到原世界。
系統早跟我交代過。
能解決我的身體、身份,但無法再回到原世界了。
所以我早早給了鸞月一大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