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實在太過分了!】
系統居然生氣了:
【等他抓到瑞王。】
【等他抓到瑞王,就知道誤會你了!】
誤會嗎?
我和容衍之間,是誤會嗎?
不是的。
6
其實我知道容衍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我來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
也是我真正意義上的,「見到」的第一個人。
從前我觀人用心。
有了雙眼,讓我將人看得更加透徹。
他聰穎,自負。
敏感,多疑。
每每看到我展現出一項技能,驚艷之后,滑過眼底的,是一抹晦暗的疑慮。
我能理解他。
一個平平無奇的宮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說要輔佐他。
小小年紀,做他的婢女,他的老師。
還做他的暗衛。
如果不是有系統,不可能做到。
但我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系統」這樣的東西。
只能用他能理解的方式。
告訴他我其實來自異世。
說我身邊有個「小神仙」,看到了他的真龍之氣。
助我幫他。
「你信嗎,信嗎?」
「不信的話,你現在讓我學一樣東西,過兩天,我便給你看成果!」
容衍笑得兩眼彎起,揉我的頭發:
「孤信,杳杳說的話,孤都信。」
他沒信。
我又抓住他的手:「你不信這個沒關系,但你信我。」
我虔誠地看入他的眸子:
「殿下,我忠誠于你,愛慕于你,此生,絕不背叛。」
他的笑意在眸底消散。
亦認真地看我:
「杳杳,我信你。」
7
可他沒有。
我都恨不能將這顆心剖出來給他看了。
他依舊不信我。
那是奪嫡的最后一戰。
瑞王雖敗,卻帶著傳位詔書和傳國玉璽潛逃。
這麼多年,所有重要任務,必是我打頭陣。
這次也不例外。
我拿著詔書和玉璽趕回容衍身邊時,瑞王正好被繳于船舶。
滿船都是我們的人,他根本逃無可逃。
可他在船頭猖狂大笑。
「你以為你贏了嗎?」
「贏得了一時,贏得了一世嗎?」
「月杳,動手!」
我就站在容衍三寸內,提著刀的手還在流血。
尤不明白他為何突然來這麼一句,容衍已經后退一步。
手中的匕首,直指向我。
繼而,船上所有的弓箭手,箭頭轉向我。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瑞王跳下船頭,消失無蹤。
8
這就是我和容衍之間,所謂的「誤會」。
十年傾心相付,八年鼎力相待,兩年耳鬢廝磨。
全身上下四處刀傷,兩處箭傷。
數之不盡的內傷。
抵不過旁人一句話。
四個字。
那之后容衍試圖解釋,我亦試圖當作什麼事情都未發生。
可沒有用。
信任的裂隙一旦撕開,懷疑的種子便順之蔓延。
瑞王一日沒抓到,兩日沒抓到。
一月沒抓到,兩月沒抓到。
容衍不再在我這里過夜。
容衍沒有立我為后。
瑞王潛逃的第二年,我與容衍大吵一架。
他弄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要處死「阮月杳」的爹娘。
「你既來自異世,那兩人便不是你爹娘。」
「是死是活與你何干?」
彼時后宮里已經有各色美人。
人人都說,容衍愛慘了我。
那些美人,不是眼睛像我,就是嗓音像我。
我從來不管他在外做些什麼。
但這件事,我忍無可忍。
「你這是草菅人命!」
「那朕與他二人,你選誰?」
選他,他不信。
選「爹娘」,印證了我「騙」他。
根本就是一道無解的題。
吵到最后,容衍端來一碗湯藥。
喝下,饒「爹娘」一命。
那碗湯藥,廢了我一身武功。
那之后,他常常來找我。
我卻不愿再見他了。
再之后,蘇窈進宮了。
9
「一幫狗奴才,朕氣頭上的話也能當真?」
迷糊中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還有人擦拭我額頭滲出的汗。
繼而來剝我的衣裳。
我睜眼。
撞入容衍漆黑的眸。
容衍的手頓住。
放下。
避開我的視線。
我亦轉過腦袋,閉上眼。
良久,容衍拿了什麼放在我枕邊。
「她鬧了許久要穿,朕不許,不想今日她自個兒穿了過來。」
「朕已命人洗凈。」
「它還是你的,嗯?」
他撫摸我的鬢角,嘆口氣:
「窈窈就是個小姑娘,不懂事,你與她置什麼氣?」
「你是沒瞧見,回去她就哭了。」
說著他笑起來:「朕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哄好她。」
我趴著。
額頭還在因為疼痛滲出冷汗。
避開了容衍的碰觸。
他只頓了頓,又去拉我的手。
「再等兩日。」
「杳杳,再等兩日,待我抓住瑞王,證明你的清白……」
「朕的皇后,只會是你。」
我覺得好笑,轉首:
「若他無法證明我的清白呢?陛下打算如何?」
「殺了我?」
容衍握著我的手驀地收緊:
「月杳,莫要說胡話。」
我拿起枕邊那條紅裙子,扔在地上:
「陛下,我不要了。」
裙子不要。
后位不要。
他,也不要了。
容衍怒而起身。
卻是閉了閉眼,強壓下怒氣。
「月杳,朕待你已足夠寬容。」
「即便不是瑞王,你背后就沒其他的主子?」
「莫要拿你那套『小神仙』『真龍之氣』的說辭糊弄朕!」
「簡直貽笑大方!」
他冷笑離去。
10
我并不在意容衍信不信我。
這些年,早倦了。
我問系統,我離開后,這具身體會如何。
系統說,「阮月杳」的靈魂其實從未離開過。
只是她太膽小了。
我穿在她身上的契機,就是她犯錯怕被責罰,龜縮在冷宮不肯出去。
【當時她便昏迷,不愿醒來。】
【你離開后,仍舊由她支配這具身體。】
【是沉睡至死還是睜開雙眼,就看她自己怎麼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