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揮袖,用法力將他們兩人撥開。
又敲了敲桌子:
「下一個。」
11
他們兩個將我綁來,在我意料之外,又在我意料之中。
我醒來時,周圍魔氣肆虐,山洞外還有魔獸在虎視眈眈。
芙歡躺在我的身旁,已經是奄奄一息。
她注意到我已經醒了,費力地朝著擠出一抹譏諷的笑。
「洛淼上神……你輸了……」她無聲地比劃著口型。
「這是哪……」我艱難地發聲,掙著想要起來,才發現我的手腳被鎖仙鏈束縛,整個人躺在冰冷的石臺上,動彈不得。
「后山,萬魔窟的封印下。」岑瀾不知從何處走來,解答了我的疑惑。
他手持長劍站在我身側,看向我的眼神既愧疚又復雜。
「洛淼,你修的是醫道,就算是修為大減也沒關系的……」岑瀾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對著我鄭重起誓:「我會護你余生安然,決不叫任何人欺負你!」
是啊,我修的是醫道,平素少有與人斗法的時候。
可岑瀾不同,他這個『戰神』是實打實打出來的!
他不能容忍自己失去仙骨!
——那會損了他半生修為!
修為大減的戰神,還能被稱為戰神嗎?
「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岑瀾眼睛通紅,抓著長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著,「淼淼,我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
「你最是心善,幫幫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他說:「我不會讓你痛的。」
我趁他們不注意,將藏在袖中的傳訊玉簡丟了出去。
岑瀾隨手一擊,將玉簡擊碎。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動作溫柔極了。
「別白費力氣了!這里可是萬魔窟啊!就算鬧出的動靜再大,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是啊……這里可是萬魔窟……」
我斂眸,滿眼皆是失望,「師父當年舍了半條命將這些為禍天下的魔物封印的時候……」
「應當沒想過會有孽徒撕開封印,借著封印遮掩行此卑劣之事吧!」我冷喝道,「岑瀾啊岑瀾!你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我原以為他身上的魔氣是沾染了此處的魔氣所致!
可仔細瞧他這副模樣!這分明是已經入了魔啊!
岑瀾眼中出現了短暫的恍惚,他紅著眼睛低吼:「我會變成這樣不都是因為你嗎!是你不要我——」
呵!好笑!分明是他在天道面前說永不負我在先!如今卻又在背叛我后怪我不要他!
可惜啊,天道誓言豈是那麼好違背的?
他遭此報應,便是天道有眼的最好證明!
旁邊芙歡的表情愈發曲扭,她疼得滿頭大汗,白著臉嘶喊著:「師父……好疼……肚子好疼……」
可這一次,岑瀾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
或許是聽見了,但又懶得理會。
他低吼著,將手中長劍刺下。
血水四濺,染紅了我的白衣。
一個形同嬰孩的肉球擋在我的面前,肉球生得惡心,身上還連著兩條管子,一條有實體的連在芙歡身上,形同臍帶。
另一條無形的,則連在岑瀾身上。
岑瀾的長劍貫穿肉球,鮮血順著他的劍尖一滴滴落下,滴在我的心口。
岑瀾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
肉球被刺疼了,頓時發出凄厲的哭泣,在他的哭聲中,那條無形的管道逐漸變得凝實。
岑瀾的仙力頓時順著管道朝著肉球流去,他踉蹌著拔出劍,又揮劍朝著管道斬去。
可長劍從管道中揮過,連一點火花都沒激起。
「這、這是什麼……」岑瀾驚惶地揮劍,整個人以肉眼所見的速度變老。
肉球在山洞中亂竄,哭聲越發尖厲。
而躺在我旁邊的芙歡,整個人已經形若枯骨,唯有被從內剖開的肚子還如二八少女般鮮嫩。
我走神的工夫,身上的鎖仙鏈已經被解開。
再看,岑瀾已經白發蒼蒼面如枯樹皮,他跌倒在石臺邊緣,用雞爪似的老手抓住我的手腕,口中喊著:「幫我……洛淼……幫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彈過來的肉球砸斷了腰。
岑瀾慘叫一聲,差點被活活砸死。
我忙吊住他的一口氣。
我摸摸他的頭發,溫柔地發問:「你怕什麼呀?」
我說:「這個啊,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孩子呢!」
我招招手,肉球便落在了我的手邊。
「它是你和芙歡的孩子啊。」我指了指肉球身上一虛一實形同臍帶的管道,「你瞧,它靠著吸收你們兩個體內的營養和修為而活呢!」
「你——」岑瀾突兀地睜大眼睛,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是你——」
「你這——毒婦——」
「別這樣啊,岑瀾,我可沒有害你。」我摸著他的頭,輕聲說,「我在芙歡身上下蠱,最初也不過是為了吞噬她體內的魔氣罷了……」
可惜啊,岑瀾背叛了我。
他們滾在一起的時候,原本有益芙歡的蠱蟲受到岑瀾和芙歡的滋養,成了長在芙歡肚子里的「孩子」。
他們每一次親熱,都是在給蠱蟲提供養料!
「多虧了你找到這樣一處好地方。」我摸摸岑瀾的臉,對著他說,「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在哪里替這個孩子接生呢!」
真奇怪啊,我與岑瀾修為差不多,又精通醫術,他憑什麼以為他能悄無聲息地綁走我呢?
岑瀾倏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早就沒有力氣說話了。
肉球吸干他的修為后,逐漸縮小,旋即成為散落在石臺上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