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又湊上來,我敲敲她的腦袋警告道:「后天考試若再不及格,我便斷了你下個月的靈果!」
「我這可是有好消息要和師姐分享的!」小師妹捂著腦袋噘著嘴瞧我。
「前幾日后山萬魔窟的封印松動……」
我差點叫她氣笑,后山封印那是用來鎮壓魔獸的!這算是什麼好消息!
小師妹忙說:「不嚴重,只泄了點魔氣,連外門弟子都傷不到。」
她說完,又幸災樂禍地說:「不過,那位卻不知道怎麼湊了過去,被魔氣熏了個正著。」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那位是誰。
……
自我離開后,岑瀾被長輩和朋友痛罵了一頓。
他將芙歡送到山下,擺出了要與芙歡斷絕來往的姿態。
可沒過多久,芙歡便鬧了自盡。
她攥著血淋淋的手腕,搖搖晃晃地走在登天梯上。
當岑瀾聞訊趕到時,芙歡已經是奄奄一息。
她哭著求岑瀾憐惜他,還說若岑瀾不要她,她寧可帶著孩子一起死,總比孩子生下來沒了爹被人當成野種強!
岑瀾哪里受得了這種陣仗,當即將人帶回了我們曾經的住所。
沒過多久,他來找我,整個人看起來既頹廢又狼狽。
他說:「淼淼,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她肚子里懷的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她……」
彼時我在給師弟師妹們講解藥典,還沒來得及開口,無憂便將磚頭厚的藥典砸了出去:
「您和小師侄的孩子關師姐什麼事?怎麼還勞煩師兄大老遠的跑來和師姐報備下?」
我盯著落在地上的藥典,又掃了眼舉著藥典躍躍欲試的師弟師妹們,嚴重懷疑他們就是不想學習。
「與我何干?」我的思緒飄了一瞬,驚愕地發現曾經對我來說刻骨銘心的愛,原來也可以散得這麼干脆。
我戲謔地看著岑瀾,只問:「你不會是來請我給小師侄療傷的吧?」
岑瀾錯愕地看著我,似是沒想到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神色黯淡,失落地走了,還不忘丟下一句:「我怎麼敢帶著她來打擾你……看、看見你尚好,我便放心了……」
我盯著他的背影,總覺著這不是句真心話。
可是,他想要什麼呢?想要看見我痛不欲生的模樣嗎?
發覺芙歡懷孕后,我的確陷入了自我懷疑。
——論樣貌,論天賦,論修為,我哪點比不上芙歡?
可芙歡偏偏從我眼皮子底下將人搶了去!
也許我當初就不該救芙蓉城,更不該救她!
我甚至想過,我是不是不該學醫!若如此,與我相伴了一千多萬個日日夜夜的愛人就不會舍我而去!
我差點生了心魔。
可是啊,多虧了岑瀾在三生石前張口就來的誣陷,才讓我恍然醒悟。
岑瀾這樣的人,怎麼值得我消耗自己?
只是想通了是一回事,放下又是一回事。
三萬年,我與岑瀾是同門,是朋友,是親人,最后又成了愛人。
這樣的情意,我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于是我來了凡間。
……
「師姐?」小師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聽嗎?」
我回神,將冒出來的這些思緒抽離,很溫和地對著小師妹笑笑。
小師妹又湊得近了些,嘀嘀咕咕地說:「聽說那位現在胎氣不穩,岑瀾師兄正到處找人保胎呢!」
她將聲音壓得更低:「要我說啊!這都是報應!要是這孩子沒了才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敲了腦袋。
「行醫先修心,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富貴貧賤,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
我意味深長地說:「這種念頭萬不可再動了,明白嗎?」
小師妹不服氣地嘟著嘴:「難道壞人也要救嗎?」
「救!」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周圍人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又摸了摸身側的佩劍:「祖師爺有訓,凡我昆侖山弟子,當懲惡揚善,除魔衛道!遇見壞人,可先救后殺。」
在一眾小師弟小師妹震驚的目光下,無憂抱著劍打呵欠:「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那是咱們師姐又不是大愛無情的圣人!遇見壞人,就當是練習醫術了唄,這不現成的人體試驗品……」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丟出去的靈果砸中了頭。
無憂也不惱,抓起靈果就往嘴里塞。
小師妹恍然,說:「難怪師姐之前會出手救那位,原來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人捂住嘴。
這群人用崇拜又畏懼的目光看著我,氣得我想將他們抓起來抹去記憶!
嘖,風評被害!
后天的考試卷出難點好了!
10
可我沒想到,岑瀾竟真的敢帶著芙歡上門求醫。
芙歡縮在岑瀾懷中,趁他看不見的時候,沖著我得意地笑。
與她比起來,岑瀾更像是那個病人。
他早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更沒了叱咤沙場的戰神之姿,看起來頹廢極了。
我看著他們兩個身上環繞的魔氣,朝著小師妹投去了個疑問的眼神。
——不是說封印只動了一點點嗎?他們身上沾染的魔氣怎麼會這麼重?
「淼淼,我知道不該麻煩你,可是……」岑瀾無奈地看著我。
「師父,洛淼上神那般愛你,定不會不管你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