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罵罵咧咧地散開,急風倏忽而過,吹亂少年的短發,我的目光被他吸引。
我的鼻腔一陣溫熱,鼻血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仰頭,段熠朝我走來,遞給我一張潔白的手帕,「許遲,我來幫你。」
如果說,每一個故事都一定要有一個開始,不是倏忽而過的急風,不是白的恍眼的校服,不是沾滿鼻血的手帕。
一切一切的開始,從他慌張地背著我,快步跑到醫務室。
我暈乎乎的,靠在他骨感的肩上,聞到了淡淡的薄荷清香。
快暈倒的時候,我看見了紅色的血,在白色的校服上,暈染出了一大塊污漬。
后來,段熠轉到我同個班級,還成為了我的同桌。
我的記性變得越來越差,總是找不到東西。
而段熠總是能一眼看透我在想什麼。
我那些丟失的東西,總是能被他輕易地找到。
有一次我忘記了生理期,褲子被染紅了一大塊,都渾然不知。
幾個流里流氣的男生吹著口哨,在一旁嘲笑我,嘴里說著污言穢語。
段熠一貫冷靜沉穩,那天他卻像吃了火藥一樣,沖過去,就著他們那張臭臉,一拳又一拳。
幾個人扭打在一起,旁人都拉不開架。
直到教導主任來了,他們才被強制拉開。
段熠不僅被打得一身傷,還被記了大過。
幫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問,「段熠,你對我好,是因為同情我嗎?」
段熠堅定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眸幽亮,「許遲,我希望你能開心一點。」
我突然繃不住了,緊緊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地流。
所有的壓抑和委屈仿佛找到了出口,終于徹底發泄了出來。
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里,是段熠陪著我一點一點走過。
他總是想著法子逗我開心。
每次放學陪我回家的路上,他的手里都會多了一件我喜歡的東西。
冬天是冒著熱氣的烤紅薯,夏天是清爽的白桃烏龍茶。
他說過,會永遠愛我,背叛者下地獄。
他曾小心翼翼地和我十指相扣,掌心的溫度永遠赤誠滾燙。
3
可是我們才結婚不久。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這麼快變心。
為了和他別的女人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他用盡方法逼我離婚。
「背叛者下地獄。」
段熠將這句話含在嘴里,反復咂讀,最后搖頭輕笑,「那種騙小孩的話,你也信,別再困在過去自我折磨了。」
段熠想拉我起來,我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推開他。
這時,胡菲踩著紅色高跟鞋走了過來。
她一開口,聲音就帶上哭腔,「許遲姐,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你打我罵我吧,這樣會好受一點。」
胡菲是我的同事,剛畢業不久,年輕漂亮,但是因為性格軟弱,在公司總是被男同事調戲。
我幫過她幾次,她總愛跟著我。
沒想到她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可憐模樣,心機卻這麼重。
接近我就是為了勾引我老公。
我怒氣上頭,真想給她一巴掌。
可我抬起的手還未落下,就被段熠抓住。
「這不是她的錯,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你又不肯離婚,還不許我找一個聽話的人在身邊。」
「行啊,那離婚吧。」
段熠的神情微動,他似乎不相信,這一次,我這麼痛快地放他走。
「有什麼條件你盡管提,我會盡力補償你,但是別再來打擾我們了。
」
段熠把嚇壞的胡菲護在身后。
我扇了他一巴掌,還是覺得不解氣,把摔碎的蛋糕砸在他的身上,使勁捶打著他。
段熠站著沒動,任由我發泄。
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兩年前,我被繼妹騙上黑車,失聯 12 個小時。
段熠為了救我,被打成重傷,差點醒不過來。
而我的頭部也受到重創,失去了那段痛苦的記憶,留下了很嚴重的后遺癥。
一痛起來,錐心刺骨。
醫生說,如果持續惡化,后果很嚴重。
「你怎麼了,又犯病了?」
看著段熠緊張的模樣,我又生出了可笑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痛死了,他是不是會后悔對我這麼狠心絕情。
回到家里,我把他的東西通通扔掉。
我撥打了李青的電話,讓她幫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書。
李青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是知名的律師,專門解決婚姻糾紛問題。
她知道我和段熠之間的所有的事情。
電話那頭,李青的聲音頓了頓,「你確定?」
李青趕過來的時候,我正平靜地把合照,一張一張地剪碎。
就剩下最后一張,是我和段熠在廟里祈愿的合照。
也不知道為什麼,剪不下手。
我發呆的時候,剪刀被李青拿走,最后一張照片也被她收了起來。
她猶豫道:「也許段熠有什麼苦衷呢,如果他后悔了,你還會原諒他嗎?」
「不會。」
看到我這麼堅定的態度,李青終于松了一口氣,「許遲,你終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可她的表情卻很傷感,「許遲,往前看,都會好起來的。」
4
我委托李青幫我處理離婚的事宜。
段熠早就想擺脫我,我也不想和他糾纏,所以協商離婚的過程很順利。
三天后,我在民政局見到了段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