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氣人了。
這幾天我擔心他,茶不思飯不想的,他就這態度。
就沒有比他更氣人的。
可我又心疼他,買了吃的和日用品,拎著回去。
才到門口,就聽見里面有聲音。
「你瘋了吧?人來看你的時候你不珍惜,把人氣走了你才想著要追?就你這身體,走得出醫院嗎?你給我躺下。」
「我后悔了行不行?我剛醒腦子不清楚行不行?反正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我得把話和她說……見見?」
對比靳揚和他同事震驚的眼神,我顯得很淡定。
「吃粥還是小籠包?我嘗過了,小籠包味道不錯,那就吃粥吧。」
他同事胡謅了個理由溜了。
靳揚被我摁回病床上,我一口口地喂他吃粥。
他眉頭皺得越來越深,最后忍無可忍:「能不能換小籠包?」
「豬肝粥好,補血。」我認真地說,「對了,這還是我聽從你的意見,問的我新男朋友,他說吃這個好,他還說他下班來探望一下你這位前夫哥。」
靳揚差點兒一口粥噴出來,表情一言難盡:「前……前夫哥?」
「前男友也行。」
靳揚表情有些受傷。
他安安靜靜地吃完一份粥,沒再說話,只是炙熱的眼神一直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別扭:「洗漱用品給你放這兒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一把抓住我:「我還想喝點兒水。」
我倒了水,他又說要吃水果,說完水果又說枕頭不舒服。
我靜靜地看著他演:「靳揚,你這麼矯情,你們局長知道嗎?」
「我在留你。」
「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神色少有的認真:「我不是逼你離開,這五年,我沒有一刻不想你,只是……」
他看了眼自己左手,自嘲一笑:「現在不僅僅是聽不見了,手也殘了,以后找工作都困難……」
他流露出一種脆弱,又極其頹的神色。
楊馨說,他身上其他傷都挺重的,可最重的是左手。
刀穿了胳膊,再加上之前的舊傷,基本廢了。
其他話不用說我也懂。
別說是一線了,就是禁毒大隊都待不了了。
那是他的驕傲和信仰。
難怪他醒來后情緒一度低沉。
「我有信心,讓你不后悔,你對我有沒有信心?」
他看向我,眼睛里有光。
我好像看見了剛入警隊的那個靳揚,一身傲骨,為國家,為人民。
如今……被迫放棄自己的信仰。
我心疼的同時,卻又慶幸,他平安了。
「看你表現。」我故作輕松。
他笑著拽過我,在我唇邊親了一下:「這樣可以嗎?」
我紅著臉推開他:「不可以。」
「不夠嗎?可這是在醫院。」
「靳揚!」
18
我每天下了班就去醫院陪他,時間長了,見到他不少同事。
這天我來遲了,黎默來了,非要和我一塊兒去看他,還說不能空手,非要拎點兒水果,一折騰就去晚了。
推開門,看見個女人在和靳揚說話,兩人氣氛很好,見我進來,兩人同時看過來,莫名地有點兒詭異。
我瞧著有些眼熟,細細地一看,不就是那天晚上 KTV 靳揚身邊的女伴嘛。
黎默靠在門口,吊兒郎當的:「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這小子毛病又犯了。
我踹了他一腳,先他進去,仔仔細細地看了女人,笑了:「那天是你給我們開的鎖吧?」
「不愧是我們靳隊媳婦,頭腦就是比某些臭小子聰明。」女人伸出手,大大方方,「你好,方許。」
「藍見。」
方許還有事要走,我送她下樓。
「我們整個警局的人都知道你。」
「……」
「靳隊沒去邊境那幾年,嘴里念叨的都是你,我和我男朋友還在猜,是我們先結,還是你們先結,誰知道后來發生了那麼多事,好在你們算圓滿。
」
「下次約上你男朋友,我們一塊兒吃個飯。」
「他啊。」方許踢了踢腳下石子塊兒,「吃不到了,犧牲了。」
我心情無比沉重,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倒是她拍了拍我肩膀:「沒事兒,很久了,我都看開了,不等了。」
19
回到醫院,黎默已經走了。
「剛護士說,再有一個星期,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住我家吧,你那房子沒電梯,上下樓不方便。」
「好。」
我敏銳地察覺出靳揚興致有點兒不高,整個人很別扭。
「怎麼了?」
他垂眸看我,伸手把我攬入懷中:「突然覺得我特麼真混蛋。」
靳揚把頭埋在我脖頸,我清晰地感覺到一陣涼意,以及他沙啞如鐘的聲音。
「孩子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我后背僵直,心里像有一根細線,扯得心臟疼。
五年前,靳揚和我求婚,我答應后他立馬申請打報告。
那天,我和他在一起了。
誰都沒想到,我沒等到他。
他出事后,我生了一場大病,身體上的、心理上的,連孩子都沒能保住。
「很久的事了,不說也沒關系的。」
「我好像,給你帶去的都是不好的。」
「那五年,很難熬吧?」
他何嘗,不是煎熬了五年?
「等到了你,值了。」
「我也值了。」
「黎默還和你說什麼了?」我懷疑他把我賣得底褲都不剩了。
靳揚低笑了一聲,捏捏我的臉:「你只能和我有秘密。」
「哦。」
「那小子對你還挺好……」
「還挺嫉妒他的,不過也謝謝他……」
「改天給他介紹女朋友吧。」
「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
靳揚握住我的手:「見見,你還沒回答我上次的問題,對我有沒有信心?」
我眨眨眼:「可你不是說不做替身嗎?我要等的人是靳揚,我記得你身份證上是江淮,那我得好好地想想,畢竟人生大事,你說對不對啊,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