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未來與理想。
5.
方時樾帶著我站定在舞池中央。
他小心翼翼地攬上我的腰,指腹與我的禮服有些距離。
我低著頭,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下意識地說:「以前總是看你跳 hippop,沒想到你連這種舞蹈都會嗎?」
他眉頭微皺,帶著我旋轉,再開口時,聲音低沉:
「是啊。」
察覺到他似乎有些失落,我剛想說話,卻沒想到,腳下的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了拖地的禮服。
我腳下踉蹌,向地上摔去。
千鈞一發之際,方時樾穩穩地攬住了我的腰,手上用力,把我帶到他的懷里。
隨即,他彎下腰,緩緩向我湊近。
直到他的嘴唇與我的側臉咫尺之距時,他才停下。
「程驚漾。」
他伏在我耳邊,低聲叫我名字。
看著近在眼前的方時樾,出于本能,我的喉結微微滾動。
「你與我進行這場交易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抬起頭,正對上他的視線,在那之中,似乎有暗流正在涌動。
我舔了舔嘴唇,踮起腳尖,向他耳邊靠近,把我們僅有的距離縮得更小。
「想擁有你,算嗎?」
6.
激烈的舞曲在眾多旋轉的裙擺中逐漸變得溫柔。
一曲結束,方時樾松開我的手,向后退去一步,與我重新拉開距離。
我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在最后一個音節里與方時樾的指腹相擦一瞬,又迅速分離。
就像是兩條來自不同湖泊的魚,又重新回到各自的水域里。
再抬頭時,我看到方時樾低著頭,視線正落在我的裙擺上。
在人聲鼎沸之中,我聽到他低聲說:「我就在你身邊,如果站不穩,你可以隨時靠在我身上。
」
他的聲音低沉,卻極盡溫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到我耳朵里。
聽到他的話,我木訥地站在原地,耳邊突然響起一個來自三年前的男聲。
伴隨著街邊的吵鬧,男聲說:「我就在你身后,你只管放心往前走。」
在我的腦海中,那聲音不受控制地變大,與現下方時樾的聲音同時縈繞在我耳邊,又逐漸重疊。
突然,周圍有人驚呼一聲:
「那個人不是兩年前那個被爆出丑聞的小愛豆嗎?」
我聞聲看去。
說話的女生拍了拍身旁的朋友,眼睛緊盯著方時樾,用我們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唉,也不知道他當時是得罪了圈里的哪位大佬,被爆出那樣的黑料,好慘。」
我下意識地看向走在我前面的方時樾。
我知道,他肯定也聽到了。
此刻,他原本挺得筆直的后背微微彎了下去,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握成拳頭。
我在心里無聲地嘆氣。
三年前的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原本被我奉為神祇一般仰望的少年,在街頭賣起烤冷面。
似乎除了我,再也沒有人記得,方時樾曾經是那個最有希望以第一名出道的人,卻因為那件事,被別人搶走了原本屬于他的出道位。
最后,他留給別人的印象不是他的才華,也不是他的理想,而是他得罪了人,落了個好慘的下場。
緊接著,另一個尖銳的女聲隨之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得罪人?黑料?那些事情難道是別人逼著他做出來的嗎?」
「誰讓他耍大牌,還騷擾女性工作人員,最后變成那樣,都是他自作孽,真是活該!」
7.
兩年前,在那個極度炎熱的夏天,方時樾參加了石榴電視臺主辦的選秀節目。
節目第一期,他就被分到了 A 班,之后的每一場公演里,他都穩居前十,甚至從來沒有掉出過前五名。
當時,有很多人都在社交平臺上支持方時樾,說他小公司出身還能有這麼強的實力,必須給他打投,讓他出道。
就是這樣的方時樾,竟然在決賽公演上爆了冷門,以最后一名的成績慘遭淘汰。
相反,與他同公司的練習生原本是最不被人看好的那一個,最后竟然以第一名的成績組團出道。
節目結束后,人們還沒來得及為方時樾唏噓,他的經紀公司突然發布長文,控訴方時樾的種種惡行。
他們說,與方時樾簽約的這幾年來,他不僅人品有問題,而且還沒出道就耍大牌,隨意辱罵工作人員。
不僅如此,他還要求公司必須為他塑造原創才子的人設,把公司花錢買來的幾首歌,硬生生說成是他自己寫的。
長文底下,公司還帶了幾張聊天記錄,一些被截去頭像和名字的人說著臟話,斥責工作人員為什麼沒有買他愛吃的早飯。
最后一根壓倒方時樾的稻草,是一名女性工作人員的控訴。
視頻中,她哭紅了雙眼,訴說著這幾年來方時樾對她的騷擾。
在她身旁,公司老板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聲安慰:「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長文發布后,不過短短幾分鐘,方時樾的名字就沖上了熱搜榜第一位。
那一晚,不管我什麼時間點開話題,實時評論都在不斷刷新,入眼的盡是各種辱罵以及詛咒的字眼。
一夜之間,他的公司宣布與他解約,后援會停站,粉絲脫粉,甚至有人發博 at 方時樾,說粉過他,是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