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一下。」

姜卓攔住那張銀行卡，看向孟言：「誰的五十萬？」

14、

孟言沒有接那張銀行卡。

可能是聽見了我們這邊的動靜，沈阿姨從臥室走了出來。

姜卓從我手里拿過銀行卡，轉向沈阿姨，又問了一遍：「誰的五十萬？」

這時候，我也看出這筆錢有點貓膩了。

我覺得好笑。

這錢是我為孟言反抗父母的開始，也是我在這場戀情中，一次次妥協的原因。

如果連這都是假的，那我們的感情，還有什麼是真的？

我緊盯著他們母子二人，今晚，我想要一個答案。

沈阿姨含糊不清地解釋：「就是你哥掙的工資啊……」

「是你的學費和撫養費。」孟言對姜卓說著，眼睛卻看向我，「小冉，我以后，絕對不會再騙你了。」

姜卓沒再說話，拿著銀行卡，牽著我走了。

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這麼諷刺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我問他那錢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出國后，我爸就把撫養費和學費直接打到我卡上了。因為一些原因，我把這筆錢給了我媽，她再也沒還給我。」

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時候，我已經無心去想孟言的事情了。

我滿腦子都是，一個初中的孩子，身無分文，甚至連學費都沒有，他是怎麼在那異國他鄉活下來的？

那筆錢，孟言拿給我時，說，那是他這些年打拼的全部家當，當作聘禮，娶我過門。

他只字沒提姜卓。

騙子。

「其實還好，我最開始就留夠了學費，還有爺爺奶奶的補貼，雖然吃不飽，但是，也沒餓死。」

我側頭看他。

他專注地開著車，眼睛的余光時不時瞥向我，但在與我的視線交接時，又驀地收回去，嘴里還笨拙地說著曾經的趣事，卻對自己受過的苦只字不提。

我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別看了，開車注意安全。」

他干巴巴地哦了一聲，然后撅了噘嘴。

我閉著眼，靠在靠背上，沉思了很久，突然開口：「如果你的發小和喜歡的人之間有矛盾，你站在誰那邊？」

這問題無異于婆媳落水先救誰的世紀難題，但我就是樂于逗這個小面癱。

我咬著嘴唇，裝作猶豫的樣子。

直到姜卓的眼神里展現出了各種情緒，焦急、緊張。

我噗嗤一笑，小聲說道：

「現在，我喜歡的人和我的發小，是同一個人。」

15、

成年人的喜歡，往往是，算了。

我和姜卓之間的距離，不僅僅是兩個老家一南一北的距離。

還是我的普通家庭，和他的家族企業之間的距離。

「我準備買后天的票……回老家。」

我冷靜的聲音響起，而與之完全不匹配的，是我瘋狂加速的心跳聲。

姜卓沉默了許久，說：「我會去送你。」

我笑著點頭，竭力不去想心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是什麼。

次日。

這是我待在這個城市的最后一天。

這天，我難得地睡到了中午，直到被「砰砰」地砸門聲驚醒，我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我開了門，門口站的是莫瑤。

進門后，莫瑤的第一句話是：「你以為自己手段很高超嗎？」

我：「？？？」

可能是我困惑的表情太明顯了，莫瑤直接擠進房間，對我低聲道：「爭搶你，不過就是他們兄弟間競爭的方式而已！」

就這？

我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地看著她。

如果是其他消息，也許我會感興趣，但這件事情……

關系不好的兄弟就是競爭者，小到玩具、零花錢，大到父愛、母愛、朋友、愛人，從小到大，競爭已經刻入他們的骨髓。

我早有猜測。

「當年，阿卓用五十萬換自己到你們的老家一趟，我們就猜到那兒有他重要的東西，所以孟言才考了那所大學，故意接觸你。」

莫瑤一字一頓地說：「孟言根本不喜歡你。」

原來這就是姜卓失去那些錢的原因。

我沉默著，沒說話。

「但你說自十年前開始，就再也沒見過阿卓。」

莫瑤臉上掛上了得意的笑容，「看來阿卓重視的人，根本不是你！」

「還有那五十萬！」

我沒聽她說完，打斷了：「還有事嗎？」

錢的事情根本不難猜。

孟言說那是他給的聘禮。

試想姜卓回來后，知道害得自己在異國艱難求存的贍養費，被他最討厭的人拿去娶他最在意的人……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是真的挺會惡心人的。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我。

我頓了頓，又說：「還有，提醒你一下，聽你剛剛的話，你大概是喜歡孟言的，別在姜卓身上執迷不悟了。」

她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然后從包里掏出一瓶東西，沖我撒來。

我心里一慌，腦中閃過了無數種腐蝕性極強的化學藥品，身體卻來不及躲閃。

「小心！」

兩道身影從門外撲了進來，緊接著我就被護進了一個充滿皮革味的懷抱里。

我聽到了水流飛濺的聲音。

我推開護著我的孟言，拉過擋在我和孟言身前的姜卓，緊張到隱隱發麻的指尖懸在他濡濕的胸口，不敢觸碰。

姜卓倒是無所謂，摸了一把自己的胸口，冷靜得很：「只是水。」

只是水？

我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警告道：「再沖動一次試試？！」

姜卓繃著臉，沒說話，轉頭盯著莫瑤，眼神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兇狠，像狼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