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晃腦袋說:「不行哦。」
他靠近了我一點點,像是要來牽我的手卻又很快退后一步。
他動作很快,我還是聞到了他身上的青草香氣,很熟悉。
「以后……要好好生活啊。」
「我會的!」
他摸摸鼻子,像是要落淚,最后他說了一句從未講過的話,是在熱戀期也難得一聽的夸贊。
他說:「今天很漂亮,很漂亮。」
他不住地點頭,像是想要強調自己的話。
我笑著說:「謝謝,我丈夫也這麼說。」
徐望送了個大紅包給我,我心安理得的收下算是我這麼多年的青春損失費。
想了想我還是跟秦炘解釋:「真的不是我請他來的,我沒有邀請他。」
秦炘笑出了酒窩對我說:「阿寶,我還不至于跟過去的人吃醋,我們好好生活,以后,都在一起好好生活,這比什麼都重要。」
我握著他的手低頭笑了一下,嗯,以后的生活比什麼都重要。
婚禮過后,我又去了小婳的墓地。
「小婳,這是我的捧花,我把它送給你。」
我還是忍不住,彎下腰來摸著她的照片小聲地哭了出來:「我收到 18 歲的小婳寫的信啦!」
我垂下頭緩了緩氣才說:「我……我永遠的好朋友,你看見了嗎?我很幸福。我把捧花送給你,希望它帶你遇良人,在天上……也要過得開心哦。」
我的丈夫安慰著我,輕輕為我擦眼淚,他說:「你好小婳,我是阿寶的丈夫,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阿寶的。」
我摸了摸她的照片,看著永遠停留在 28 歲的小婳說:「小婳,永遠年輕永遠漂亮。」
那天傍晚離開的時候,我還是看見了手捧著一束白玫瑰的司年。
「你收到小婳的信了嗎?」
「嗯。」
「她說什麼?」
司年不回答,我也沒再問。
過往罷了。
這年冬格外冷,我捂住了一層又一層厚棉襖,又拿到了一封信。
「童念,拜托你,將我葬得跟小婳近一點,近一點,我太想她,那些錯,我到地下去認。」
分別總在大雪天。
漫天飄雪,我又來到陵墓。
徐望早早就等在那里。
「司年也拜托你了?」
「嗯。」
「他都買好了,拜托我們干什麼?」
「可能怕你看見是他,把他骨灰揚了吧。」
我瞪他,「我哪兒那麼缺德。」
我看著那封時光信很久很久,才將司年的骨灰放進他早就買好的墓地里,在小婳隔壁。
「你擔心?」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小婳的家人都在這里,活著的時候他欺負小婳,到地下去就活該被收拾。」
徐望笑了一下說:「阿寶,你過得好嗎?」
我指指我丈夫說:「嗯,我過得好。」
「你呢?」
他沒答我的話,我也沒追問,這世間的好有千千萬萬種,不是只有身邊有雙溫暖的手才叫過得好。
徐望已經比大多數的人都擁有更幸運的一切了。
至于夜半時分他的床側是否寒冷,已經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了。
只是徐望一直叫我阿寶,直到我有了小孩,孩子長大,再遇見的時候,他還是叫我阿寶。
他一直一個人,那都是后話了。
他替我打傘,我將白玫瑰擺好了之后說:「冬天太冷了,明年春天,我們準備要個小孩。」
我看著照片說:「小婳,到時候……我帶著孩子來看你!」
「回去吧。」我對著徐望擺手。
牽起我丈夫溫暖的手,我們向著家的方向去。
那一場年少時的虛妄愛戀,終究還是在雪天分別。
大雪鋪滿地,終無人回頭。
向前走吧。
向前走,就能去陽光溫暖的地方,那里會是好地方。
后記——小婳給司年的信。
「司年!我是 18 歲的小婳!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記得給我個擁抱,不然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跟我吵架的這件事情!」
「我來不及啦,還要給阿寶寫呢,司年,我愛你哦。」
「記得親親我。」
過眼云煙,誰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