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在我上大學后,又告訴我,其實他們存在,而且日子特別富足。」
「說什麼全家移民出國前放心不下,想再見我一眼……那張補償的卡里只有十萬塊,不過就是我弟一塊手表的價格。」
她哇哇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既然根本就不愛我,就別裝出一副掛心女兒的慈父慈母的嘴臉了嘛!真惡心!」
劇烈的痛感從陸蘊川心底一直蔓延到指尖,這世上他只同她感同身受過,于是緊緊抱住她,貼著她因為喝醉而發燙的臉頰。
「我來愛你。」
「我會最愛你。」
梁悠悠是個很聰明也很有干勁的姑娘,在意識到靠兩個人的薪水,永遠都不可能在這座城市安家落戶之后,她決定做點小生意。
批發白 T 恤,買來丙烯顏料。
她其實不會畫畫,大部分圖案都是陸蘊川完成的。
但她能精準地嗅到市場風向。
春天畫櫻花,夏日焰火和西瓜。
秋冬天氣冷了,就帶上熱騰騰的關東煮一起賣。
冬日的一天,某個很有名的老牌歌星辦復出演唱會,聲勢浩大。
梁悠悠在網上查了各種資料,選了最有代表性的三種物品,要他緊急趕制一批周邊文化衫出來,演唱會開始前拿到體育館外面去賣。
靠陸蘊川一個人,實在畫不完那麼多,最后梁悠悠也提筆加入。
她畫技生疏,畫得很慢,但很認真。
中途陸蘊川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看到她趴在燈光下,眉眼繾綣。
他拿手機拍下那一幕,可放下手機,還是怔怔地看著。
梁悠悠抬起頭,看到他,著急地揮揮手:「還有三十多件沒畫完,你傻站在那里想什麼呢?」
陸蘊川想,他和他目前所能提供的生活,都配不上她。
縱然他那時的薪水能讓他在下班路上幫她帶杯熱奶茶或者帶個小蛋糕,也能時不時帶她出去吃頓火鍋或者燒烤。
但她太好了,好到這些小恩小惠不足以填補千分之一。
她值得最好的一切。
那批 T 恤售賣一空,讓他們大賺一筆。
梁悠悠舍不得買門票,就拉著他在體育館外面聽完一整場演唱會,并感慨:「明星果然是最賺錢的職業——唉,你說他開這一場演出的錢,是不是我們一輩子都賺不到?」
明星……嗎?
晚上回去后,梁悠悠很快睡著了,陸蘊川對著鏡子打量自己的臉。
如果去演戲,如果肯吃苦,再憑著這張臉,多少能賺一些錢吧?
至少,比現在多。
他瞞著她,花了兩百塊錢,請攝影師給自己拍了一組照片。
對方驚嘆連連:「帥哥你這個水平,原圖直出都可以吊打大片小鮮肉了,怎麼不考慮去娛樂圈發展?」
陸蘊川握著手機,低聲說:「……這就去試試。」
第二天晚上,梁悠悠回來時紅著眼圈。
陸蘊川發著抖抱住她。
他想到回家路上,炒飯大叔發來的那幾條長語音。
「小陸啊,這幾天悠悠生意太好,被隔壁街那幾個小店的人盯上了。今天他們專門挑你不在的時候來找麻煩,說悠悠用的食材不新鮮,把東西打翻了一地。」
「眼看排隊的客人都要跑,悠悠把他們打翻的東西都撿起來吃了,又舉著湯勺要打他們,那群人被嚇跑了。」
「現在悠悠回家了,你多安慰安慰她吧,我看她是嚇壞了……」
像有什麼東西堵住喉嚨,陸蘊川一時發不出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哽咽著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不會再讓你過這樣的日子了。
他把拍的那組照片發遍了所有能找到聯系方式的經紀公司。
可娛樂圈從來不缺長得好看的人。
直到半個月后,才有唯一一家回復了郵件,讓他過去當面聊聊。
會議室里,后來成為他經紀人的 Amy 挑剔地打量他許久,才問。
「為什麼想當演員?」
這個問題,她問過無數個人。
大多數人冠冕堂皇的回答,無非是夢想,愛好。
陸蘊川說:「我想賺錢。」
賺很多很多錢,多到給她換個有大衣柜和烘干機的房子,讓她不要節省到在大雪的天氣里,騎共享單車去上班。
Amy 冷笑:「混到一線的確能大富大貴,但這地方可不是你說想賺錢就能賺的,你都不喜歡演戲,怎麼能演好?」
「我會以最認真的態度對待工作。」
陸蘊川說,「就像你其實根本不覺得我有火起來的可能,但還是按流程和我見了面,問了我問題一樣。」
Amy 挑了下眉,眼底暗藏的輕蔑漸漸消退:「嘖,為什麼想賺錢?」
「我想讓我愛人過上好日子。」
她眉心微跳:「你結婚了?!」
「是。」
「瞞著。」
她扔給他兩份合同,「要是沒大火之前被曝光已婚,老娘殺了你——看看合同,沒問題就簽了。明天來公司上表演課,不要再隨便吃東西,半個月內給我再瘦五斤,然后去增肌。」
原本三個月的演技課,被他沒日沒夜地拼命一個月學完。
陸蘊川出演的第一個角色,是別人不要的。
一部民國劇,男主角是圈內已經很有名氣的二線演員,但脾氣很差,而且有個怪癖。
劇里的所有動作戲,他要求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