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麼資格說我?
明明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承認過。
明明他白天還在臺前否認,說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沒有資格……
這世界上就他最沒有資格來質問我。
「難道你還想和我過嗎?」
我問道,又否認著。
「別騙人了,陳見津,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月色溶溶地照進窗戶,穿透我們中間。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直球的告白。
「我想啊。」
「我當然想。」
5
「不然我為什麼要急著把公司的業務壓在兩年內解決,不然我為什麼要一次次地問你?」
陳見津說著,漸漸向我靠近,和我拉近著距離。
從他說哪一句開始我們十指相扣,我也不記得了。
「你從來沒有和我確認過,哪怕像現在這樣反問我也沒有,從小到大哪一次不是你先跑了?」
明明是在陳述事實,可他的聲音卻有些哽咽。
「你和我說什麼?」
「你說,『陳見津,誰會喜歡我啊?』。」
6
「周宓,你這樣誰會喜歡你?」
那似乎是我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我的父母也是聯姻。
對于他們來說,我和我哥哥的出生和完成任務沒什麼區別。
在我出生后不久,他們就離婚了。
可很不巧,我跟著爸爸。
那時候我哥已經住校了,幾乎不怎麼回家。
家里只有我、保姆和爸爸。
可爸爸也不怎麼回家。
保姆阿姨每天到點就下班了。
于是偌大的別墅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晚上的我會掐著時差給在國外的媽媽發消息,她總會回我,讓我早點睡覺,不會讓我的消息落空。
我以為……
我以為和我住在一起的爸爸也會是這樣的。
可是沒有。
很久才回家一次的爸爸無視了我畫的全家福,看著我放在茶幾的蠟筆,十分不悅。
「周宓,你到底在做什麼?」
「家里這麼亂是你搞的嗎?」
他的語氣里除了厭煩,似乎沒有夾雜其他的感情,就連我的道歉都顯得很小聲。
「整理好。」他吩咐著,上了樓。
于是一樓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就好像,他沒有回來過一樣。
我收著桌上的蠟筆,卻在無意間打碎了放在茶幾上的煙灰缸。
那一刻,我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樓梯上往下看的父親。
毫不避諱的對視。
就想看垃圾的眼神。
「笨手笨腳的,和你媽一樣。你這樣沒有人會喜歡你。」
后來我稍微大點時,總能看見他帶不同的女人回家。
那些女人都希望我離開這個家,可又不愿意看見我爸給我花錢,只能一個勁地說我的壞話。
他看我越來越不順眼。
直到那天,我哥回來,丟給了我一把鑰匙。
「就當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雖然和我同齡的很多二代都有自己的房子,可我在收到我的第一套房產時,還是有些興奮。
從那之前,我和我哥別說交流了,就連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他站在原地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喜歡什麼軟裝,我帶你去挑?」
我看著他,突然想到前不久父親剛把公司給了他。
于是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謝謝,但還是我自己慢慢買吧。」
再往后,我就這樣長大了,成了剛出道就稍有起色的女明星。
可剛出道即全網黑。
【不是吧,究竟誰會喜歡周宓啊?演技一般,長得也一般,喜歡她的都是紅人粉吧。
】
【不是,大哥,你眼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你說她長相一般?】
【她又不是愛豆,哪來的紅人粉?】
【她應該很愛營銷吧,剛出道營銷就比女主還多,什麼成分我不說。】
【就是啊,沒見過哪個演員那麼愛營銷的,和公司老總有一腿吧。】
【我說上面,能不能別動不動造黃謠?再憋不住也不能張嘴就拉啊。】
【她粉絲會控評,跑了跑了。】
【剛出道路人緣就這麼差,下次別的導演都不敢請她了吧。】
【出道即糊第一人。】
【……】
那天的我始終在想:是不是我天生就這麼倒霉啊?
如果我不會自我排解的話,說不定早就死了。
可那天帶著怨氣的我進了家門。
許久未見的父親再見面時依舊本心未改:「好不容易一家聚在一起,你甩什麼臉?」
坐在沙發上的媽媽聽到后,幾乎立刻反駁:「不餓就待會兒吃,你好好和她說話不會啊?」
可另一方沒有收斂,反而引起了更猛烈的爭吵。
「我還要怎麼好好說話?你脾氣好,當時你帶她走啊!」
「你以為我不想嗎?」
「……」
我看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我哥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又無奈地抹了把臉,朝我示意——上樓吧,把門關起來。
我也的確這麼做了。
直到——
樓下越來越響的謾罵聲傳來。
「我看她和你簡直一個脾氣。性格陰晴不定,好聽話說不來一點,人情世故一點不懂!」
「還要做明星,哪個明星像她這個樣子?」
「活該被人罵。」
「要我說,早點結婚伺候人得了,哪來那麼多事?」
所有壓抑的脾氣在此刻達到了忍耐度最高的閾值。
我沒有再猶豫,直接下了樓把桌子掀了。
「吃什麼吃,你配做爹嗎?」
「你說話這麼難聽還指望我情緒穩定?誰給你說好話聽啊,你外面那群小三、小四、小五嗎?自己干那些齷齪事都不嫌臟,還要來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