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知清是我能夠挽救現在的局面的唯一的機會了,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死死抓住這個機會。
我打電話叫人收拾了一下我在明月的日用品讓他們給我搬到醫院,叫了一個陪護床,晚上在醫院睡。
我在醫院待了三天,傅知清中風半身不遂,因為護理不當身下長了很多褥瘡。
我用熱毛巾給她全身上下擦了一遍身體。
護工站在一旁,滿臉通紅。
其實我從來不是什麼大善人,我干什麼都是有利可圖,之所以這麼精心的照顧傅知清,也不過是因為我指望她清醒之后能夠幫我一把。
上次見面后,李薇然便不知從哪搞到了我的聯系方式,我同意了。
李薇然發了一條朋友圈,傅新坐在臺下看她的演出。
她似乎對我很有敵意。
她自顧自的在聊天框里強調傅新有多麼多麼愛她。
當時我沒什麼感覺,現在我只覺得可笑。
一個連自己親生母親生病都不來照顧的人,他能有多少愛。
他愛的不是李薇然是他自己。
他只愛自己。
11
這兩天,照顧傅知清的時候,常常想到我媽。
她同我媽一樣,右眼角下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我媽也是因為中風去世的。
聽村里人說,我媽死之前,突然回光返照從床上下來,一個勁的喊我的名字。
她叫我月月,這個世界上只有她這樣叫我。
我拼了命的往家趕,可我再也沒能聽到她叫我最后一聲月月。
她什麼都不跟我說,只報喜不報憂,我和她的對話還在她去世的兩個月前,她說讓我少熬夜,太累了就回家。
我問她身體怎麼樣。
她說隔壁村的小伙子都不一定能打的過她。
大騙子。
她是個大騙子。
我常常看著傅知清眼角那顆紅色的小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掉了淚。
我媽去世后,我將自己瘋狂的投入工作,后來遇見傅新,我瘋狂的愛上他,在后來,我不愛他了,我再次投入無止境的工作,喝不完的酒局。
我用忙碌麻痹自己,可我真的好想她。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上帝,我的媽媽會在天上看著我,她是我的上帝,她會保佑我。
我會成功,讓她看的見我。
傅知清清醒的時候我正在給她用溫熱的毛巾擦臉。
她睜開眼睛,我以為她只是想平時一樣睡醒了,正想問她餓不餓,結果她問我怎麼在這里。
我這才發現她的變化,她似乎又像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了。
嚴肅又矜貴。
我放下給她擦臉的毛巾。
我說我有事想請她幫忙。
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我把明月和酒廠的狀況告訴她,求她幫我。
她笑了一下,問我憑什麼覺得她會幫我。
我拿著熱毛巾的手攥了又攥。
她撇過頭,看向窗外。
然后我聽見她說:“你和那個叫劉年的走的很近啊。”
“還沒分手就找小白臉,你是想騎到我們傅家的頭上嗎?”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
“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什麼都知道。”
“趙明月,你以為是誰舉報你的?”
我茫然地看向她。
“是我。”
她說。
所有的希望變成泡影。
我摔門而出。
12
走出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我不知道去哪,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我以為傅知清醒來我的酒廠就有希望,可我不知道她才是能弄垮我背后的那一只黑手。
我打車到了明月,發現我不在的這幾天明月已經被封條封住,昔日輝煌的明月如今門庭冷落。
明月很干凈,檢察院的人查不出什麼,但是,就算他們查不出什麼,光是這段時間就足夠要了明月的半條命。
現金流幾乎都搭在酒廠上了,酒廠里面生產出來的酒被存放在倉庫,銀行貸不出錢,貨物擠壓,供銷商跑路,之前談好的酒店因為貨物沒有按時供應,要求賠償。
現金流切斷,我拿不出錢來,法院的文書跟不要錢似的往明月飛。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天上下起了雨。
我躲進了明月,雨漸漸變大,閃電帶著雷鳴。
現在是雨季,前兩天剛下過一場這樣的大雨。
當時我還在醫院里,我記得傅知清那天晚上被嚇得尿失禁,躲在被子里不肯出來。
我在旁邊哄了她很久。
她跟個小孩一樣。
但現在跟我也沒多大關系了。
我從明月進去又從明月出來。
外面的雷依舊很大。
看護傅知清的護工給我發了條信息,說她今晚家里有急事,問我能不能去照顧一下傅知清。
也許是命運,也許是我在瓢潑大雨中想起了我媽神情癡傻的喊我的名字,鬼使神差的我去了醫院。
我從醫院出來又從醫院進去。
雷聲很大,我站在傅知清的病房前,看著她縮在被子里顫顫發抖。
她的頭露在外面,花白的頭發下是一張漲的通紅的臉。
床單上有黃色的污漬。
她尿失禁了。
我在病房前站了很久。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傅新。
電話里面是悅耳的鋼琴聲。
“有事嗎?”
他的聲音有隱隱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