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我以后會對你好的。」
我不知道孟鶴之受了什麼刺激,也直白地問出來了。
「您現在的做法,和之前的,為什麼差距會那麼大?」
明明從前還是恨不得打死我的樣子,現在卻給錢給股份:「我有點惶恐,孟先生。」
孟鶴之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他抬手摸著我的臉頰。
「你是第一個讓我有欲望的女人,這就夠了。
「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但我不愿委屈自己和生理性排斥的女人發生關系,阿茹,你明白嗎?」
——所以這才是根本原因。
孟鶴之需要一個孩子,所以迫切要抓住能讓他產生生理欲望的我。
至于為什麼我會讓他產生生理欲望,被他歸結為「喜歡」。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孟先生。」
「我從前對你的態度不好,但阿茹,你要知道,我爸對我媽就是這個態度,這算遺傳,我也沒辦法。」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你放心,我會努力克制的,你也不要太惹我生氣。」
我咬著嘴唇,默默點頭。
孟鶴之去洗澡了。
我坐在書房木椅上,看著桌面上命名為的文件,手心隱隱冒汗。
文件加了密,孟鶴之不怕我看。
可他不知道,跟在他身邊的這麼些年,周笙早就弄清楚了他設密碼的習慣。
英文字母排序正過來一遍,再反過來一遍。
我小心翼翼地敲下——
文件被打開。
我細心翻著,用手機,一張張拍給江渝。
最后來不及,干脆錄成視頻。
心臟怦怦跳著,指尖忍不住顫抖,鼠標都快摁不住。
浴室水聲結束,我關掉文件,刪掉和江渝的聊天記錄,捂住胸口,小口小口喘氣。
我跌跌撞撞跑去了樓下。
那里,周笙正捧著一杯牛奶,皺著眉頭看我:
「臉白得跟鬼一樣,大半夜出來嚇人。」
我沖她指了指手機,微微點頭示意。
周笙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有了證據,江渝就可以報警。
我甚至可以隱約聽到警笛的轟鳴。
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孟鶴之手里,有沒有武器
我感受到了腰腹上頂住的冰涼——
槍!
非法持槍加人口拐賣:「孟鶴之,你不要命了嗎?」
他像是剛洗完澡,身上散著沐浴露的清香,騰騰冒著熱氣。
「我剛剛去看了文件打開記錄,周茹,你本來就沒給我留活路,不是嗎?」
孟鶴之一臉陰沉,抬手扇了我一巴掌,帶著水汽的拖鞋踩在我的小腹,神色猙獰地怒吼:
「果然還是白眼狼,養不熟,我都對你那麼好了,一半的股份,你居然還出賣我!
「混蛋!」
他順手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力砸在我頭上。
碎片四碎。
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的鼻尖,我的脖頸似乎都浸滿了血。
意識漸漸消散。
我好像能感受到孟鶴之踹在我身上的痛,和眼前,他獰笑著,沖我舉起的槍口。
砰——
我沒了意識。
我沒死。
周笙撲過來,替我擋了那一槍。
江渝帶著警察沖進來的時候,看到血肉模糊的我,和趴在我身上,呼吸微弱的周笙。
她說:「我沒有學歷,沒有文憑,孟鶴之死了,我就什麼都沒了,我已經沒有未來。
「但阿茹不一樣,你有學歷,愛你的人,有喜歡你的朋友。
「阿茹,你一定要、要帶著我和皎皎的命,好好活下去。」
江渝告訴我的時候,并沒有刻意模仿周笙的語氣。
我卻無端能想象到她的哀婉。
福利院里,周笙是最大的女孩。
我被父母遺棄,穿著單衣走在冰天雪地里,凍得臉都在發紫。
周笙把我帶回了福利院。
任由院長看牲口一樣打量著我,最后吐出一句:
「看著家境還不錯,以后說不定會來找,先養著吧。」
周笙松了口氣。
她喂了我一塊饅頭,問我:「你叫什麼?」
我搖頭,怯生生地說:「爸媽都叫我賠錢貨。」
周笙臉上的笑僵住了。
半晌,她嘆了口氣,摸摸我的臉。
「那你跟我姓吧,我姓周,你就叫周茹好不好,草字頭的茹」
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怎麼都忍不住,像決堤的洪水,暈滿臉頰。
江渝猶豫片刻,上前把肩膀朝向我,干巴巴地安慰:
「你身上也受了傷,別太難過。」
我不知道那日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恍惚間抬頭,天色已經黑沉沉的,不見一絲亮光。
江渝小聲告訴我:「皎皎和周笙的葬禮,我哥打算一起辦了,你要去看看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
江家人很多。
相愛的父母,三個帥氣體貼的哥哥,還有一眾關心她,照顧她的親戚朋友。
我看著他們,低聲喃喃。
「如果皎皎沒有被拐賣,不知道會過得有多好,如果她熬到你們找到她」
「阿茹。」
江渝打斷我的話:「這不是你的錯。」
他表情沉了些。
「當初孟鶴之發現皎皎的身份,知道江家決不會善罷甘休,他就絕對不可能讓我們找到她。」
不是我的錯,可心里卻不能不怨。
我苦笑了聲。
穿過人群,對著滿頭白發,哭得難以自抑的江家父母,跪下磕了三個頭。
「叔叔阿姨,是我對不起皎皎,我給你們道歉。
」
江母避過了頭。
江父帶著幾分理智,讓一旁的江渝把我扶起來。
「周小姐,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無須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