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會意,打開他的手機備忘錄,一字一句敲下,又推到我面前。
嘴上說著:「阿茹,你真的要退婚嗎?」
我回復他:「對不起。」
整場交流滑稽又搞笑,大部分都是公事公辦的,只在最后,江渝收回了手機,眼睛里有著哀傷。
他問我:「阿茹,你一開始接近我,是因為喜歡我嗎?」
我的動作頓了下。
眸光垂下去,輕聲說:「抱歉。」
往后的日子,孟鶴之對我還不錯。
衣服包包不要錢一般往我這里送,對我謙和冷靜,甚至約著我出去玩鬧,把酒言歡。
「大概是他的施虐屬性壓過了受虐屬性,再加上你這張臉的吸引力。」
周笙點評道:「可花無千日好,人無百日紅,總有一天,他會去找新的刺激,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周茹,你可千萬別犯傻。」
「我不會。」
我微微蹙眉:「他還是不讓我進他的書房,對我還少了幾分信任,還是要想個辦法。」
周笙沒說話。
我也沒說話。
她慢吞吞看我一眼,就要開口,被我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對男人來說,沒什麼比獲得女人的忠貞更有成就感了。
主動勾引他,裝出來一副被感動得神魂顛倒的樣子,把一切都給他,獲取他的全部信任。
可——
「我怕自己被惡心死。」
「那就沒辦法了。」
周笙聳了聳肩,眉梢蹙起,漫上擔憂。
我只向學校請了半月的假。
溫水煮青蛙的軟化模式,我是真的熬不起。
那夜,孟鶴之回來時,我正抱著膝蓋坐在窗邊,昏昏欲睡。
寒風吹進來,我聽見孟鶴之沁著涼意的聲音。
「誰讓小姐坐這兒的,凍著了怎麼辦?」
我睜開眼睛,撐著胳膊想站起來,聲音很弱,郁郁寡歡。
「我自己想坐的,你別怪別人。」
「不高興?」
「沒有。」
我搖頭:「就是我想上學了。」
自從孟鶴之說喜歡我,他就不允許我再去讀書。
「你不需要上學,只要乖乖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只考慮自己的私欲,卻從未考慮過,一旦出了孟家,沒有學歷,沒有傍身技能的我,靠什麼活。
——這不算愛。
這只是他低劣愚蠢的占有欲。
孟鶴之聽到果然生氣了,眸光沉沉看向我:
「我說過你不需要讀書,也不需要那份文憑。」
「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我一臉惶惶:「沒有文憑,沒有學歷,也沒有錢,如果沒了孟家,我連怎麼討飯都不會孟先生,我真的很慌。」
孟鶴之看著我,輕飄飄落下一句:
「你有我對你的好。」
我的手指微蜷,避開他的目光:
「您對我的好,我能感受到,可身邊還是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我的,除了您虛無縹緲的承諾,我什麼都沒有。」
「我的承諾,對你來說還不夠?」
我眨了眨眼,猶豫好久,還是說:
「剛把我帶回孟家的時候,您也握著我的手,說以后會對我好,可是」
后面的話我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孟鶴之面色沉沉,卻意外多了幾分動容。
剛把我帶回孟家的時候,他也沒想過會從折磨我里獲得樂趣,更沒想過我的哭泣和求饒會讓他興奮。
他對我,還是個正常領養人的態度。
溫和地摸了摸我的腦袋,安撫我緊張的情緒,告訴我:
「我以后會對你們兩個好,孟家就是你們的家。」
那時的我,抬頭怯生生撞進他清朗的眸子,一時看到失神。
那時的我真的以為,兜兜轉轉,我終于有了家。
只可惜往事如煙,如今的我,只想毀掉眼前這個惡魔。
孟鶴之這種人是不會后悔的。
要他像尋常男子后悔之后「追妻火葬場」,不如做夢。
他只會思酌對結果最有效的手段,一切為了達到目的服務。
他現在的目的是留下我,甚至想要我的真心。
我可以給他,但前提是,他也要給我點什麼
我聽到他說:
「想要公司的股份嗎?」
我的眉心跳了跳,一時間表情管理都沒做好,驚詫到失了聲。
孟鶴之倒是被我這副樣子逗笑了,原本郁結的情緒舒展開,抱著我去了書房。
我第一次來孟鶴之的書房。
莊重嚴謹,中式風格的紅木桌下,存放著骯臟不堪的文件與資料。
他把我放在了椅子上。
我幾乎一眼就瞄見了電腦桌面上的「」文件夾,也是周笙說的那個,可以置孟鶴之于死地的文件資料。
我的心驟然間跳得厲害。
孟鶴之沒察覺到,在公文包里翻了會兒,拿出一份厚厚的協議資料。
「股權轉讓協議書。」
我一字一頓念下來,實在掩蓋不住驚訝。
「這、這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麼不好。」
孟鶴之摸著我的頭,心情很好。
他低聲說。
「阿茹,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送你點什麼表明我的態度。
「以前面對那些女人,甚至是周笙,我都從沒考慮過她們會怎麼想,凡事只要我高興就夠了。
「唯獨面對你,我希望你也能高興,至少要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他把協議書往我跟前推了推,語調溫柔:「和我結婚,我會把名下一半股份轉給你,阿茹,喜歡這份禮物嗎?」
我顫抖著手臂接過來,咬著嘴唇不說話,一副嚇傻了的樣子。
孟鶴之心情更好了,低頭在我眉梢落下一吻,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