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懷竹打斷她:「如果你要說別的,就別聊了。」
夏熒向他湊近一步。
她試探地抬手放在他肩上:「懷竹,我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沈懷竹瞬間站起身來,往后退開兩步。
他冷下聲音:「你在提醒我該離婚了?」
透過門縫,我只看見夏熒臉色一變。
我回過神,轉身想走,佑夏卻突然從我身旁跑過,直直推開門沖了進去。
夏熒這才看見我,很是尷尬:「蘇老師?」
沈懷竹身形一頓,轉身看向我。
我猝不及防,對視上他的雙眼。
他一定捕捉到我眼中的倉皇。
佑夏抓住沈懷竹的手掌:「爸爸,你不是說今晚會放煙花嗎?什麼時候開始?」
沈懷竹緊盯著我,他的目光炙熱而復雜,仿佛在我身上探尋著什麼。
或許是夏旎的影子。
我趕忙將目光移到夏熒身上:「沈太太,我有事要先離開了。」
佑夏卻拉住了我:「Miss Su 別走,我們還沒有拍照呢,爸爸說,重要的日子要拍照哦。」
沈懷竹為佑夏準備了煙花。
五顏六色的絢爛煙火在夜空中綻放。
大家紛紛拍照,佑夏和她的同學們也在煙火底下合影,隨后她拉過我,向夏熒招手:「媽媽,幫我和蘇老師拍照哦!」
夏熒笑著點點頭。
下一秒沈懷竹從她手中拿過手機:「你的朋友還在家里,你去招呼他們,我來吧。」
夏熒沒有多想,轉身離開了。
佑夏牽著我的手,又對沈懷竹大喊:「爸爸,快幫我和蘇老師拍照!」
沈懷竹輕聲答:「好。」
煙花炸燃的聲響震耳欲聾。
我緊握著佑夏的小手,看向鏡頭,看向鏡頭后的沈懷竹。
十年前的承諾竟以這樣的形式實現。
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不為沈懷竹,只為我自己無常的生命。
18
沈懷竹找了人跟蹤我。
不去給佑夏補課的時候,我大多時候都在逛街給她挑選禮物,未來她每一歲的生日禮物。
身后那輛車已經不止一次出現。
我心下一頓,直覺是沈懷竹所為。
本來準備走進童裝店,我立刻轉身,走向一旁的珠寶店。
導購員問我需要什麼,我笑笑,一低頭看見櫥柜里都是戒指。
沈懷竹向我求婚時已功成名就,他為我買下了一整間珠寶店。
不少人出現在他發跡時,說他把錢都花在我身上,是不值得。
只有我們知道彼此值不值得。
我值得,因為我東奔西走地求人和他合作,受盡冷眼。
因為我放棄留學的機會,留在他身邊幫他創業。
因為我陪他吃過七塊錢的冷掉的盒飯,在暴雨天坐過被淋透的電瓶車。
他也值得,因為我的投資是成功的,回報是翻倍的。
因為是我非要他做出成就,他從始至終對我亦步亦趨。
因為他一直知道并滿足著我變態的控制欲。
我的一生,前半生與父母捆綁,后半生與沈懷竹捆綁。
不知道為什麼,沈懷竹,我明明愛你——
可當我的生命重來后,我一點都也不想與你相認。
19
沈懷竹回到公司,辦公桌上放了一沓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他女兒的英文補習老師,姓蘇。
他快速地翻閱過那些照片,然后丟進了垃圾桶。
一個包,幾條裙子,合照里的一滴眼淚……
竟輕易讓他變成了一個敏感多疑的神經病。
20
沈懷竹沒有再派人跟蹤我,也許他已不再疑心。
我保持謹慎,沒有再給佑夏送禮物。
到了周末,我又去給佑夏補習,這一次,沈懷竹在家。
他忙著打電話談生意,看見我,只朝我微微點頭。
我揚起笑,垂下眼,與他擦肩而過。
衣角有輕微的摩擦——這就是我們最親密的接觸。
夏熒忽然喊住我:「蘇老師,喝一杯橙汁吧?剛榨的。」
沈懷竹匆匆離開的背影竟停頓下來。
他知道,夏旎最討厭喝橙汁,喝一口都會吐出來的程度。
我微笑著抬手接過:「謝謝啊。」
雖然已換了樣貌與身體,但對某種食物的厭惡卻沒有改變,我屏住呼吸,死死掐住手心,硬是灌下了一杯橙汁。
再抬眼看,沈懷竹早已不見。
21
佑夏悄悄告訴我,她看見媽媽最近和一個陌生的叔叔一起出門。
我尷尬地讓她別多想:「你只負責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很快,我就見到了佑夏口中那個陌生的叔叔。
夏熒和他一起在餐廳吃飯,他百般示好,夏熒愛答不理。
不過很快,當沈懷竹走進餐廳時,夏熒趕忙就攀上了那個男人的手臂。
沈懷竹在他們對面坐下,看來是夏熒特地約他來。
偶然撞見這一幕,我只一眼便看出夏熒的心思。
她看似與「新男友」卿卿我我,實則不過是備胎工具人,她的心思依然在沈懷竹那兒。
她要沈懷竹吃醋。
沒想到沈懷竹沒說上幾句就起身離開了。
很快,夏熒也一臉失落地走出餐廳,身邊的男人一直在糾纏她,她無心應付,一抬眼,卻看見了我。
男人一直嚷著要送她回家。
我好意解圍:「沈太太,需要我送你嗎?」
她點頭;「麻煩你了,蘇老師。」
一路上,我沒有多問,倒是夏熒主動對我說:「真不好意思,蘇老師,好像又被你看見我和我丈夫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