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只學會了回家前擦干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1
穿書第一夜,反派爬上了我的床。
我絲毫不慌,畢竟他只是來找糖。
作為原著黨,了解反派有夢游的習慣以及他嗜甜理所當然。
我把糖果塞到閉著眼睛四處摸索的容冶手心后,他安穩下來,逐漸沉沉入睡,嘴角掛著甜甜的笑。
……雖然霸占了我的床。
端詳著容冶略顯青澀的漂亮臉蛋,我感慨萬千。
現在他還能酣然入夢,不像原著中動輒輾轉反側整晚。
2
容冶如同野草一般長大,仇恨和暴力總是淋濕他。
幼年時就慘遭拋棄,總在被打壓、被邊緣化。
半獸人在這個世界本來就稀少,他更是終其一生都在受這個身份困擾。
熬夜讀完原著,我心里郁氣難舒。
他苦苦掙扎,不過是為了一線生機。
并非作惡多端,僅僅是恰巧站在了男女主的對立面。
【他本該有個更好的結局……】剛敲下這句評語,我聽到冥冥之中的聲音:
【你要不要試試幫他逆天改命?】
于是白光乍現,我來到這個世界。
3
再次醒來,我和扶在床邊探頭探腦的容冶對上視線。
他只露出一雙眼,警惕和不易察覺的羞怯閃爍其間。
晃動的金發在月光下依舊燦爛。
「抱歉,我有夢游癥,平時睡前都會有人綁住我的,但是昨天大家都很忙。」他邊解釋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估計是對別人的注視不習慣。
把繩子長年累月在小臂上勒出的痕跡收入眼底,我脫口而出:「疼不疼?」
仿佛沒能消化這意料之外的問題,他有片刻迷茫,接著把雙手藏到身后,語無倫次:「沒關系的,我習慣……之前就……了。」
徒勞地遮掩。
瘀青一直蔓延到手腕,像令人窒息的毒藤在他身上攀援。容冶皮膚細膩白皙,更襯得觸目驚心。
我止不住心酸。
明明他現在還是個孩子,卻已經把被粗魯地對待當作常態。
容冶察覺我的憐惜之情后垂眸,長睫顫動不已,抹去眼底的情緒:「小冶不打擾您休息了,晚安。」
他乖巧地鞠過躬,又替我掩上門才離開。
我的視線被隔斷。
所以看不到另一邊,他細細摩挲掛著我名字的門牌,癡癡低喃:
「您會記住我的名字嗎?」
4
次日,院長殷勤地介紹著在我面前整整齊齊站成一排的小男孩們。
「他們都很乖,最左邊的性格更討喜點……穆總,您在看什麼?」
半獸人的活動區域被用鐵絲網隔開了。
但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鎖定容冶孤零零的身影,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似乎是對同齡人的游戲不屑一顧,他頂著張牙舞爪的金發坐在一邊,滿臉不耐煩,給人乖戾囂張的錯覺。
但他含著糖呢,鼓起的臉頰暴露了。
有東西在懷里藏得嚴嚴實實,是個破舊的糖罐。
我沒忍住,輕笑出聲。
容冶倏地動動耳朵,視線如同橫沖直撞的魚穿過人群,在夏末的熱浪里向我游動。
與剛才的漠然截然相反,滿溢著熱切的期盼,以及擔心希望落空的提心吊膽。
「我要他。
」
說話時我是和容冶遙遙相望的。
沒錯過他眼中升騰起的小小火花。
「不再考慮一下嗎?穆總,」院長唯唯諾諾,不安地搓著手,「這孩子非常頑劣,難以管教,畢竟半獸人生性殘暴。但您要是想找樂子……」
「帶我去辦手續。」我直接越過他,向身旁的助理點頭。
「至于你,」我冷睨著院長,「不要以為自己有瞞天過海的本事。」
院長霎時間冷汗如雨,我揚長而去。
他的手果然現在就不干凈了。
原著后期,他利欲熏心,偽造無人領養的半獸人小孩的死亡證明,實際是把他們從孤兒院送到斗獸場,甚至是風月場所。
容冶也受其迫害,徹底墮入深淵。
5
解決院長的事情需要一些時間,所以自從辦過領養手續后,我還未曾和容冶見過一面。
官司終于打完,院長鋃鐺入獄。
不過他還沒開始販賣兒童,判得不太重。
我拖著腳步回到書房,想再瀏覽一番各大媒體對案情的報道,卻疲憊不堪,伏案入眠。
醒來時身上蓋著沙發毯。
容冶靜靜候在書桌對面,頭發亂糟糟的,像個潦草的小獅子。
不知道等多久了。
見我睜眼,他喜笑顏開,露出可愛的虎牙來。
我頗為無奈地伸手給他順毛:「一個人在家是不是有點寂寞?」
只告訴助理在我外出期間為他準備一日三餐,忘記了吩咐要把孩子的頭發也打理體面。
容冶不知所措,臉紅耳熱,但沒有躲。
他眼睛亮晶晶的,可能因為被摸頭是種新奇的體驗。
良久,我才聽到低低地回應:
「有一點……如果不惹您煩。」
我憐愛之心泛濫,打算信誓旦旦地保證一番以后不會把他獨自留在家這麼久了,就示意他走到身邊來。
但容冶邁步的瞬間,我以為自己因為過度勞累出現了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