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我從來沒聽過那麼碎嘴子的聲音。
就像大過年地被嗑著瓜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圍在正中間反復折磨。
【大 Boss 是不是進錯本了?】
【這是恐怖游戲,不是情感本啊!】
【所以令人聞風喪膽的大 Boss 實際是個戀愛腦?】
【大 Boss 也看臉?這看臉的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我也呆愣愣地看著他。
03
見我始終不說話,帥得慘絕人寰的大 Boss 彎下腰。
看他的動作,應該是想來牽我的手。
可我盯著他袖子上黏著的碎肉,想著那是和我一樣血肉鑄成的玩家,又忍不住開始干嘔。
眼角的生理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我趕緊伸出手阻攔他。
「你……你離我遠一點。」
對此,彈幕都無語了。
【居然當著大 Boss 的面吐了……】
【上一個在大 Boss 面前表現出生理不適的玩家,我記得是直接被捶扁做成肉餅了吧。】
【我從另一個被淘汰的玩家那里看到過警告,大 Boss 好像很自戀,恨不得每個玩家都把他供奉成神,如果表現出一絲不尊重,他就會發怒。】
【等等……大 Boss 眼里的委屈是什麼情況?】
【他看起來快碎了。】
等我的胃終于好受些,抬起頭準備和大 Boss 進行深度交流。
卻發現面前哪還有什麼大 Boss。
連帶著那群嘴角咧到耳后根的毒人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剛剛是不是黑屏了?】
【大 Boss 呢?那麼多感染者呢?怎麼就剩妹子一人了啊?】
【妹子這金色道具開掛了吧!】
機械式的音調干巴巴地回蕩在空曠的走廊:
【恭喜玩家闖關成功,躲過感染者的廝殺,存活下來。
【本次剩余存活人數:10。
【即將進入下一個場景「慘絕人寰的急診」
。
【祝玩家們旅途愉快。】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場景陡然變換。
平日里總是敞亮的急診樓此時破敗而又簡陋,占滿一整條走廊的老舊病床上躺滿了緊閉雙眼、面色發灰的病患,綠色的逃生通道牌碎裂在地。
處處籠罩著死亡的氣息。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這恐怖的一切,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
我從一眾穿著病號服的玩家里見到了那個卷發女人。
對上我憤怒的眼神,她氣定神閑地挑了挑眉,絲毫不覺得把我丟出去送死有什麼不妥。
甚至她還主動走了過來,朝著我伸出手。
「不錯,居然能從大 Boss 手里逃脫,有潛力。
「我叫許曉莉。
「是恐怖游戲排行榜前十的玩家。
「旁邊的是我哥哥許州霖,恐怖游戲排行榜前三十的玩家。」
她臉上的笑容極為不懷好意。
我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去握她的手。
果不其然聽到彈幕的碎碎念。
【妹寶還算聰明,這個許曉莉剛剛發動了「偷天換日」的技能,妹寶要是和她握手,金色道具保不齊就是這個女人的了。】
【她可真壞,賣人家一次不夠,還準備薅第二次羊毛。】
【這我就不贊同你們了,恐怖游戲能活下來才是王道,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走才是正確做法,我就不信你們進去了能夠當個好人。】
所以,這個金色道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機械音也從來沒有給我播報過。
然而壓根就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
因為我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方才還死氣沉沉躺在床上的病患,一個個都睜開雙眼站了起來,他們沒有瞳仁,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白色直勾勾地注視著我們。
驚悚程度不亞于見到地獄的惡鬼。
有幾個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的玩家,已經被那些病患用尖銳的指甲戳穿了雙目。
玩家的眼珠被挖了出來,病患把他們的眼珠塞進了自己的眼眶。
他們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只聽到此起彼伏的慘叫,血色的腦漿淌落一地,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有玩家忍不住咒罵道:
「靠,都不給休息時間的嗎?」
我的腳又開始發軟了。
04
「咋的,等著把自己做成菜喂給他們吃嗎?」
見我杵在原地不動,許曉莉嗤笑一聲,隨后和他身邊的許州霖飛速往中央的電梯間跑過去。
玩家早就如同蜂窩一樣地散開了。
一轉眼,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也想跑,可我一沒武器,二沒體力,三沒伙伴。
由于進恐怖游戲前還受了傷,一跑腦殼就疼得厲害,我怎麼可能斗得過那些堪比二十個搶菜大媽的力氣的毒人。
我從安全箱里拿了瓶滅火器抱在前胸。
想著破罐子破摔,到時候死得別太丑就行,至少把我的漂亮臉蛋保留下來。
我抱著滅火器找了個相對隱蔽的角落躲了起來。
彈幕滾動的速度明顯慢了。
【這位大小姐在干什麼。】
【第一次見人闖關抱滅火器防身的,她是覺得能噴死感染人嗎?她的積分是連個匕首都買不起嗎?】
【別忘了人家是新人玩家,別說匕首了,我估計她都沒錢吃飯。】
【算了,為她默哀第二次。】
話落,肚子咕嚕嚕就叫了起來。
算上昏迷的時間,我到現在甚至還沒喝過一口水。
此時嘴唇干裂得和那往下掉的墻皮有得一拼。
越餓越想哭。
真的太欺負人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