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忽略了塞壬眸底的幽光。
雖然不知道那藥物會不會通過手上的傷口對我這個人類產生影響,但到底讓我有些不舒服。
他突然湊近,張嘴,含住了我的手指。
「擔心我嗎,小塞壬?」
我想要摸摸他的腦袋,塞壬突然抬頭,來不及收回的表情讓我一愣。
我搖搖頭。
只見他幽藍的眼睛盯著我,像是在撩我,卻吃著魚干。
剛剛應該是我看錯了。
我壞心思地動了動手指,卻覺得塞壬的動作突然重了很多。
塞壬不應該討厭血液嗎?
呼,不管了。
藥已經喂他吃下了。
有點兒期待小塞壬分化后的樣子呢。
16.
愉悅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父親「病好了」。
即使醫生一再阻攔,父親仍舊堅持出院。
幾乎是一進門,他就往水族箱撲來。
從玻璃反光中我能看到父親的身影。
我壓下內心的不悅,拍了拍塞壬的腦袋,他飛快地鉆入水中,我起身,擋住父親窺伺的視線。
「阿玉,聽話,你先出去。」
父親狂熱的視線盯著我身側,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將我擠開。
父親的到來是使我措手不及,讓我根本沒有時間謀劃。
不過,沒關系。
我不會讓他碰我的小人魚。
塞壬,這幾天的相處,塞壬對我很是依賴,相信塞壬也不會愿意面對父親。
我雖然出去,但還是忍不住偷窺的欲望。
只見父親突然跪下,雙手合十,卑微地祈求著塞壬:
「求你了,塞壬,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什麼都給你!」
父親是真心的。
說來也可笑,我從來沒有在這個重利的人身上體會過多余的情緒。
現在,為了塞壬,放棄了自尊,宛如被蠱惑一般。
思索間,我看到了塞壬竟然小心翼翼地坐在水族箱邊緣,手指撫上了父親的臉。
塞壬湊近父親。
唇瓣輕啟,但我根本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捏了捏掌心,別過臉不看這副場景。
只是出來時,父親臉上帶著鮮紅的指印。
被撓的。
但他并不惱。
相反,他很開心。
甚至趾高氣昂地命令所有人不準給他上藥。
「阿玉,看到了吧?」他指著自己臉上的痕跡,落在他臉上分外滑稽,可這讓我恨不得將他給撕爛,「塞壬留給我的,他終于肯親近我了。」
17.
嫉妒的火幾乎要將我整個人給吞滅。
父親竟然能讓塞壬主動地碰他?
等我重新進房間后,又看到了一地的珍珠。
粉色的。
塞壬雙手抱臂,要不是魚尾的限制恐怕要將自己縮成一個球。
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讓我不由得想起流浪狗。
「姐,姐姐。」
塞壬的淚水使我原先的怒火澆滅,轉而對他心軟不已。
但我還是問了出來:
「塞壬,為什麼要碰他?」
是不是被父親那個混蛋欺負了?
塞壬不說話,只是哭。
這讓我更加確定是父親用什麼手段威脅他。
他從水族箱里飛快地游出來,小手扯住了我的衣角,片刻,塞壬的唇竟然湊近了我的額頭。
他面上滿是依戀,似是明白了我在生氣,但只能毫無章法地說著生澀的話語:
「不要,嫌棄,小魚。」
18.
這場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也沒想到我竟然會被塞壬調動著情緒。
不過,我很好奇塞壬哭出來的珍珠。
「小塞壬,告訴姐姐,為什麼你哭出來的珍珠有粉色和白色的?」
塞壬歪了歪腦袋,顯得又乖又軟,似乎是不明白。
「都是,都是珠珠。」
塞壬好像對顏色沒概念。
他將珍珠都捧到了我面前,澄藍色的眼睛仿佛是世界上最純潔的東西。
「給姐姐,寶寶,開心。」
我心底頓時軟得一塌糊涂,指尖穿過他的指縫,同他交叉相握。
塞壬白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仿佛從皮肉底下散著甜膩膩的香味?
這副樣子……
若不是前面有頭發擋著……
我突然起了壞心思:
「那把這些珠珠都串起來,給小塞壬做衣服怎麼樣?」
他是大海中最珍貴的寶物,合該用這些東西養著。
塞壬愣了愣。
我拉著他的手捏住我的衣領,學著塞壬的說話方式繼續向他解釋:
「衣服,蓋住。」
「只給姐姐看。」
塞壬看得格外認真,手指突然一勾,我領口的扣子突然落了下來,露出黑色的肩帶。
他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錯。
歡快地游回了水族箱,甚至從一旁的石頭底下搬出珍藏的兩塊兒貝殼,然后,笑呵呵地比劃在身前。
他揚著小腦袋,似在等我的夸獎:
「塞壬,也有。」
「穿,穿給姐姐,看。」
……
19.
那兩塊兒貝殼在塞壬身上并不顯女氣。
神秘的人魚合該同這東西相配。
讓人有種想撕開的沖動。
最終我決定挑上一顆粉色珍珠做成飾品。
塞壬卻固執地讓我選擇了白色珍珠。
「好看。」
好吧。
對上他的眼睛我總是會敗下陣來。
我讓匠人直接做了個托爪,讓珍珠嵌在上面,又配了根鏈條戴在了脖子上。
不知怎麼回事,自從戴上這顆珍珠,總有一種被人盯上的錯覺。
黏滯,陰冷,逃不開,躲不掉。
但塞壬似乎很高興,會主動地鉆進我懷里抱抱。
父親的身體好像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