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
村長走上前,死死地盯著我身上的裙子,周圍人的注意力也從大伯母身上轉移到了我身上。
「她怎麼穿了裙子……是在學寶云嗎?」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開始批評起我來。
他們說,不能再讓第二個寶云出現,一定要將罪惡扼殺在搖籃中。
因為我穿了裙子,所以我要被關進祠堂反省。
阿媽和阿爸佇立在原地,面色陰沉地看著我被人推著進了祠堂。
村長還在不斷說著,「我們村輪到今天,就是因為那兩個不知廉恥的賤婦穿裙子勾引男人,她倆起了一個很不好的開頭。我不希望再看到有女孩不守規矩!」
祠堂里面漆黑一片,角落里正坐著剛才自己走進去的那兩個人。
我滿是淚水地看著村長,「能不能別把我扔在這兒。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村長蹲下身子,他微笑著掐了掐我的臉,「因為你不聽話穿了裙子啊,你穿裙子干什麼?想引誘誰去看?你想做第二個寶云?從小就是個賤婦,連翹和寶云的下場就是因為裙子。」
我抽噎著走了進去,身后,村長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大門。
在門關閉的那一刻,我停止了抽噎,面色平靜下來。
他打了一個好算盤。
我才 12 歲,從來沒有參與過寶云和連翹的事件,所以我不會被懲罰,出去的時候還能告訴大人們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他低估了我。
我不再是 15 年前的寶云。
那個在 15 年前僅 16 歲,被人活活糟蹋死的小姑娘。
我也不是連翹。
那個目睹了愛人死去而瘋了的小姑娘,被嫁給老漢成了寡婦,又被爛人鉆屋子來去自如。
我看了一眼孫老四和那個人躲在墻角正嘀咕著什麼,自己找了一個好位置蹲坐了下去。
10
我縮在一角,靜靜地感受著時間的流逝,聽孫老四和那個人抱團說著話。
「自己爹死了當了村長牛氣什麼,好像他沒參與過一樣。」
「誒,我想起來了,十幾年前是不是他說寶云不是雛兒來著?」
「是他。要不然咱們能合計著拽她進苞米地嗎?他不是說寶云經常給城里人做小蜜不會介意嗎?」
「你可別說了。本來是我,你,還有張石,咱們仨做的計劃嗎,誰知道這消息讓哪個犢子透露出去,一下子都來了。」
「嗚嗚泱泱的一大堆人圍在苞米地,我都說寶云好像要沒氣兒了,還都不信排著隊搶著上。」
「當時的老村長知道自己兒子也參與了,差點氣死,就出個主意讓咱們寫聯名書麼。反正寶云爹媽死得早沒人替她說話。」
兩個人說著說著,突然息了聲。
我看了過去,前方漆黑一片,只能感覺到有什麼進了祠堂。
孫老四的聲音變得驚恐起來,「你誰啊?別過來!別過來!」
隨后是混亂的打斗聲,但是很顯然在黑暗中,孫老四和那個人根本沒法抵抗,孫老四在被拍暈的前一刻喊出了聲,「是你!」
有火光亮起,我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那個老物件刑具——鐵裙子。
此時,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鐵裙子前面動著,那人把暈過去的孫老四塞了進去,隨后把鐵扣牢牢地鎖住。
有一個巨大的炭盆在鐵裙子下面。
那人轉過頭,我撲了過去將她抱住。
「這次要多少捆柴呢?」
我抱著阿媽喃喃道。
阿媽撫摸著我的頭,她看著炭盆已經變得異常火紅,一道火柱高高升起,火舌舔舐著鐵裙子的外殼。
另一個人被阿爸用繩子牢牢地綁了起來,嚇得尿了褲子,親眼看著孫老四被燙醒,又慘叫著掙扎。
鐵裙子甚至開始變紅發亮,孫老四的頭頂冒出了陣陣熱氣。
阿爸盯著手表查看時間,確保孫老四被燒爛之后把他扔到山坡做肥料。
阿媽貼心地給另一個人擦著額頭的汗,「我非常慶幸你們從來沒有注意到我,知道嗎?你們這些爛貨害我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最要好的朋友。」
阿媽的聲線尖銳起來,她渾身顫抖著:
「她們穿裙子是因為彼此約定好一輩子在一起,你們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去怪罪她們穿了裙子?
「我本來想阻止你們侮辱連翹,但是,我那個時候什麼也沒有,我什麼都做不了。還好,連翹還活著,愛我的人也在,這次寶云也在。
「不是說穿裙子有罪嗎?不是說穿了裙子就會變成第二個寶云和連翹嗎?那你們就嘗嘗鐵裙子的滋味吧。」
阿媽不厭其煩地說著這些話給進了祠堂領罪的人,她痛苦著回憶又享受報復的快感。
孫老四已經被活活燙死了,他被阿爸用木棍子插出來的時候,渾身已經軟爛脫骨。
那個人睜大了眼睛看著阿爸和阿媽走向他,將他塞進了還布滿腥氣的鐵裙子里。
11
不出所料,村長一大早就在祠堂外等候,而我卻完好無損地從祠堂中走出。
村長的臉不斷變換著顏色,他回頭看著早已安靜的祠堂沉默不語。
隨后他一把將我拉住:
「告訴叔叔,你看見什麼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