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津澤出來的時候,只剩下半碗了。
我手里捧著漫畫書,抬頭看了他一眼。
麥色的皮膚氤氳著水汽,帶著熱氣的水珠從烏黑的發絲間滾落,一路往下,順著鎖骨滑到精壯的胸膛……
我輕咳了幾聲:「媽給你燉了湯,你等下把它喝完。」
「什麼湯?」
我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角,含糊不清道:「我又沒喝過,不清楚,等下喝了把碗給洗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碗,又看了一眼我。
「真沒喝,嘴角要不要擦一下?」
「哪兒呢?」
他黑漆漆的眸子盯著我,里面隱藏著笑意。
意識到中了他的圈套,我坐起來,挺直腰板,極力掩飾尷尬:「就是幫你嘗嘗味而已,沒多喝,真的。」
「喜歡喝?」
「還行吧,你快點把它喝了,我看你晚上都沒怎麼吃。」
「吃飽了,回來的時候爸帶著我去擼串了,現在正沒胃口了。」
「那好吧,我勉為其難地幫你喝了,其實我也有些飽。」
陸津澤看破不說破,拿著碗出去了。
看了會兒書,準備關燈。
「先別關,我馬上就要看完了。」
陸津澤蹙了蹙:「你在看什麼書呢?」
「漫畫書,特別好看。」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從我手里抽走。
我伸手去搶,他越舉越高。
我急得朝他手臂咬了一口,咬牙切齒道:「陸津澤,快點給我,馬上就要看完了!」
他死活不給。
「快點睡覺,你前半個小時也說馬上就要看完了。」
我賭氣地將臉埋在枕頭里,手摳著床單,悶悶不樂。
「別這樣,小心把自己悶壞了。」
「你把我的精神食糧拿走了,無疑是要餓死我。」
「……」
床單都快要摳出一個洞,陸津澤都沒有要繼續讓我看下去的意思。
「許檸——」
陸津澤突然喊我全名,有些不適。
我偏起頭看他。
他現在臉色有些難看,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語氣嚴肅:「你流鼻血了。」
我一摸,指尖濕濕的,一股子腥味在喉嚨里越來越強烈。
低頭發現睡衣領口弄臟了,枕頭更是一片狼藉。
我蒙了,以前從來沒有流鼻血的經歷。
陸津澤抽了幾張紙巾,修長的指尖在鼻上快速擦過,將血擦干凈,鼻血還在往外冒。
我往后仰,小時候看同學就是這樣止住鼻血的。
他伸出手按著我的后腦勺:「別仰——」
「那……怎麼辦?」
溫熱的指尖從鼻孔兩側向中間鼻梁骨防線按壓,幾分鐘后,鼻血止住了。
陸津澤擰著眉頭道:「以后少看這些沖動的東西。」
看了八九年了都沒事,但看到陸津澤臉色不好,話又憋了回去。
第二天,在廚房里面看到牛鞭,瞬間一切都明白了。
他站起來進了浴室拿了一條濕毛巾,將我臉上擦拭干凈,又換了新的枕套,書也藏了起來。
......
回家路上經過超市,他進去買了點甘菊、冰糖之類的東西。
「你買這些東西干什麼?」
他冷不丁地來了一句:「給你敗敗火。」
「……」
8
生日前一天,陸津澤問我要在哪里過。
是在家里還是餐廳,他好布置起來。
我突然來了一句:「陸津澤,我想我奶奶了。」
前些年爺爺去世了,全家人會老家辦葬禮。
準備離開的時候,奶奶突然不走了,她說就留在老家陪著爺爺。
大學畢業出來工作,沒有時間抽不出身,就是過年那幾天能看到老人。
以前過生日的時候奶奶都會早早起來給我煮一碗長壽面加個雞蛋,讓我吃完再上學。
放學的時候家里總是有一大桌子我喜歡的菜等著我。
陸津澤摸摸我的頭,「那我們就回奶奶家過生日。」
第二天早早起來準備好,開車去老家。
下了高速,我躍躍欲試:「你開累了,我來開吧。」
前段時間,陸津澤一空下來就拉著我練車,車技蹭蹭往上漲。
他有些猶豫,但在我逼迫的眼神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開慢一點兒。」
他臉色蒼白,有些暈車。
剛下完雨,有一段路沒修都是泥濘。
車子底盤太低,陷到泥巴里開不出來,得找人推。
我:「再走幾步路就到村子里了,到時候找鄰居來幫忙。」
「那先把后備箱的東西拿出來。」
打開后備箱,里面裝滿了東西,袋子箱子紅紅的。
就差在上面貼個喜字了。
「你又提這麼多東西干什麼,奶奶牙口不好吃不了這麼多東西。」
「有的是喜糖,給村里人發的。」
「......」
陸津澤穿得是皮鞋,锃亮锃亮的,沒走幾步都沾上了泥。
還沒進村子,就遇到鄰居李大媽。
還沒等我開口,陸津澤已經遞上了喜糖,自我介紹:「阿姨好,我是檸檸的丈夫,前段時間剛結的婚,這是喜糖你收著哈......」
李大媽笑得嘴合不攏:「這是檸檸啊,還真沒認出來,長這麼大了。老公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有福氣,哈哈哈......」
進了村,一路上引來村里很多人的目光。
他們磕著瓜子,打麻將,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嘴里八卦著我和陸津澤。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還適應嗎?前面就是奶奶家了。」
反正我從來沒適應,社恐人士每次回家經過這條路,頭都恨不得埋進地里。
陸津澤:「還行,大家都很熱情。
」
到了奶奶家,叫了幾聲都沒有人。
「奶奶耳背,她應該在廚房或者菜園子里忙活。」
過了一會兒,奶奶拎著一筐水靈靈的蘿卜蔬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