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聲大吼：「聽沒聽見？」

「說話！」

「聽到了！聽到了！」

「媽的！」

「周昱！」

「周昱救我！」

「你完了！死混蛋！」

張琪開始搬救兵。

原本一直坐在位置上看這場鬧劇的周昱，這才緩慢起身，走過來，撫了撫他高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眼眸浮著一層任誰都看不懂的情緒，拽住周寒聲的手，制止他。

「周寒聲，行了。」

「你他媽就這麼縱容你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她前幾天把一個殘疾家庭的女同學眼睛打瞎了。」

周昱語氣很平淡：「那又怎麼了？賠了錢就行。」

周寒聲冷哼。

我也是同樣無語地看著周昱。

那又怎麼了？賠了錢就行……

在有錢人眼里，窮人的眼睛也是可以用錢買的。

太可笑了。

「尼瑪！」

張琪受不了了，扭過頭，不服氣地大吼。

「周寒聲，你他媽立刻馬上給我放開，不然我要告訴你爸，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周寒聲不屑地笑了笑，捏死這小惡魔的恨意頓時涌上心頭，手上的力氣不減反增，感覺再這樣下去，今天張琪的命就得擱在這里了。

他好像什麼都不怕，但是我怕他被他爸收拾。

我心驚膽戰在旁邊勸他，拉他。

「周寒聲，算了吧，別鬧大了。」

周寒聲暖心安慰我：「別怕。」

他轉過臉，惡狠狠拍著張琪的臉，手還重重掐著她的脖子。

「你除了告狀還能干什麼？張琪，沒有你爸那點股份，你看周昱那小子會不會理你，蠢貨！」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仗著家里有點小錢就開始欺負弱小的人的存在，這個社會才會這麼爛。」

他鄭重警告她。

「下次如果我再看到你欺負其他同學，欺負菁青，你就給自己準備好棺材吧，垃圾！」

話音剛落下，桌子被踹的聲音，桌腳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媽的，這里你收拾！」

周寒聲終于松開了手，一手從桌子上撈起書包，牽著我的手，走出教室。

「菁青，我們走。」

錯身間，我看到周昱情緒不明地一直盯著我看。

我倆走后，身后還能聽到張琪不甘心的震耳欲聾的破口大罵聲。

「啊啊啊啊，周寒聲，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你他媽惹錯人了，周寒聲！」

……

10.

「你不該這麼招惹她的。」

出了學校，我有些擔心地說他。

「看不慣她欺負你，欺負同學。」周寒聲淡定地說。

「你最近都罩著我，她怕你，她都沒欺負我。」

「桌子上的字，不是她刻的？」

周寒聲眉頭皺著。

「當沒看見就行了，沒大礙的。」

「語言侮辱，不是欺負，不是傷害嗎？菁青，我心疼你。」

一句話，讓我心軟到心坎里。

這輩子，除了奶奶，他是第一個對我這麼說的人。

菁青，我心疼你。

讓我感覺，啊，原來在這個這麼大的世界里，我也可以被一個人這麼默默愛著呀。

眼淚有些忍不住了。

「她肯定會告狀的，你不怕被你爸爸打嗎？」

感覺他好勇敢的，我不敢，我怕被他爸打。

「因為怕被打就不管嗎？」

他突然停止了腳步，從兜里摸了根煙出來，兩手扶在欄桿上，望著對面平靜的湖面，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知道嗎？童話故事里，男女主在經歷了無數磨煉后，最后結局一定會獲得幸福，可是這里不是。」

他嘲諷地低笑了聲：「在這里，黑暗的盡頭還是黑暗，弱者一味地忍辱負重，強者只會把我們踩得更慘，所以，哪怕力量微小，我們也要有所作為，因為圍觀者也是加害人。

」

「就算最后被打了，在挨打的時候，只要想著，啊，我也是在做一件正義的事情呀，我也救了一個女孩子于泥潭中了，就算被打死，那一刻，直到閉眼的那一刻，我也是幸福的，這就是我的人生觀。」

我靜靜地聽著，莫名心里有根弦在觸動。

「這次鬧這麼兇，你爸爸知道會不會把你打死？」

我想到這里，心里就止不住地難過。

我不想他那麼好的人受傷害。

哪怕他當不了董事長也沒關系。

他低低笑了聲，摸了摸我的頭發，寬慰我。

「這是我要去面對的事情，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那之前，永遠也不要松開我的手。」

「知道嗎？」

「嗯。」

我聲音哽咽地點了點頭。

11.

張琪告狀的速度很快，周生富很快就知道了，他在書房發了很大的脾氣。

我和周寒聲同時被叫進了書房。

周寒聲牽著我的手，把我護在身后。

我感覺很溫暖，因為這輩子從來沒有人這麼護著我。

以前和周昱在一起，每次被周生富逮到。

進書房前，周昱都要嚴肅叮囑我。

「一會兒不管我爸說了什麼，你都把責任全都攬到你身上。」

他祈求我：「菁青，我真不是為了我呀，我主要是擔心我爸一惱怒，就把我踢出繼承人的名單范圍了，你不是想當董事長夫人嗎？你先委屈委屈。」

我是想當董事長夫人，我想攻略成功回家呀，所以我每次都默許了。

然后每次都站著走進去，然后被打到半死抬出來。

這次呢。

剛進去，一個昂貴花瓶就狠狠砸在腳下。

狂風暴雨的前奏。

周生富暴怒：「你他媽膽子大了？為了這麼個女人？連張琪都敢欺負？你不知道張琪父親有周氏 10% 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