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去世了。爸爸和奶奶卻有說有笑。媽媽在壓抑的婚姻中過了 20 年,最終患上絕癥。如果不是我的阻攔,她早就離婚了。
我悔不當初。葬禮當天,我在雨中被卡車撞飛。
醒來時,竟發現自己變成了年輕時的媽媽。
我爸在一旁說:「別緊張,我媽人可好了。」
1
大一期末的考場上,我接到媽媽病危的電話。
掛掉電話,我哭著坐上了回家的動車。
可還是晚了一步。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媽媽得的是惡性腫瘤。
她在我高三的時候就確診了乳腺癌,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為了不影響我高考,媽媽騙我腫瘤是良性的,切除掉就沒事了。
我竟信以為真。
葬禮上,我撲到陳阿姨的懷中嚎啕大哭。
陳阿姨是媽媽的大學同學兼閨蜜,她一直待我跟親閨女一樣。
整個葬禮,只有我和陳阿姨,真心地為媽媽流眼淚。
葬禮結束,看著說笑的爸爸和奶奶,我的心里生出怨恨,真不敢想象媽媽最后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好了好了,還哭起來沒完了,你媽算有福的,沒遭罪就死了。」
大概是我一直哭,攪了奶奶的好心情,她沒好氣地說。
我回憶起從小到大奶奶對媽媽的所作所為,怒火一下子沖上頭頂。
人生中第一次破口大罵:「有福?這就是你所謂的有福嗎?」
「我爸出軌、家暴,你在后面煽風點火,我媽到底怎麼死的,你心里沒有點數嗎!」
我瘋了一樣大吼,這時,一個巴掌猝不及防地扇過來。
我被扇得站不穩,身體重重地撞到椅子上。
爸爸紅著眼沖著我大吼:「你怎麼跟你奶說話的,這是你奶!」
「跟你媽一樣沒良心!成天吃老子用老子的,還他媽敢罵我媽!」
「你趕緊滾,以后學費我也不負責,餓死你拉倒!」
我冷笑著站起來,隨手搬起桌上的一個老式座鐘,狠狠地砸到地上。
這個座鐘是奶奶非要擺在我家餐桌上的,像這樣的東西,我家還有很多。
明明奶奶有自己的房子,可她偏要在我家擺滿她的東西。
「劉承志,你少拿這個來威脅我,我不是周怡然。」
周怡然是媽媽的名字。
說完,我就摔門走了。
外面正下著雨,夏雷陣陣,仿佛一記記重拳砸在我的胸口。
媽媽離世,我又何嘗不是幫兇?
在我小的時候,因為沒人幫忙,媽媽只好辭職帶娃,可這成了劉承志和奶奶欺負媽媽的借口。
媽媽曾說過要離開爸爸,一個人帶著我過。
可我當時很怕父母離婚,說了傷害媽媽的話。
從此,媽媽就是受再大的委屈,為了我,也咬牙忍著。
媽媽會得這個病,我的責任最大!
我難受到喘不上氣,在大雨中邊走邊哭,沒有注意到后面有一輛卡車,正歪歪扭扭地開過來。
猝不及防地撞擊,世界一片黑暗。
2
再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坐在大學的階梯教室里。
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正好落到我面前的英語書上。
教室里人不多,看起來都在自習。
有人一直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聲音逐漸清晰:「……這次放假,你就陪我回一趟家,我媽說想看看你……」
我迷茫地轉過頭,竟看到年輕時的爸爸。
頓時有如雷擊一般,正好桌子上有個小圓鏡,我趕緊拿起來照了照。
鏡子里是媽媽年輕的臉孔,我竟然穿越進了媽媽的身體里。
媽媽現在還在上大學,一切還可以補救!
「怡然,我劉承志向你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媽人可好了。」劉承志繼續小聲勸我。
想到奶奶對媽媽那副吊眉冷眼的樣子,我的胸中立馬燃起了一腔怒火。
對著劉承志那副舔狗的嘴臉就是一巴掌:「滾吧你,好個屁!」
響亮的巴掌聲一下子引起教室里其他同學的注意,大家都吃驚地轉向我們。
劉承志也被打蒙了,捂著臉,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完蛋,忘記在教室了,我趕緊抱著書包,低頭小跑溜出了教室。
走在校園里,我開始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辦。
媽媽畢業于省師范大學英語系,她說過從小的愿望就是當老師,可后來因為帶娃,不得不辭掉了心愛的工作,這一直都是她的遺憾。
媽媽,這一次,我要替你重活一回。
正發愁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一個女生從后面跑過來,摟住我的肩膀。
「小然,發什麼呆呢,怎麼不見你男朋友?」
我轉頭一看,竟然是年輕時的陳阿姨。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葬禮上,一身黑衣的陳阿姨與我抱頭痛哭的情景。
只是陳阿姨也是個苦命人,她后來嫁給了一個軍人,某年南方洪災,她的丈夫跟隨部隊救災,不幸犧牲。
陳阿姨當時肚子里已經有了寶寶,她堅持生了下來,一個人帶孩子,過得很艱難。
我暗下決心,這次回來,絕不能讓她重蹈覆轍。
「陳阿……曉曉,我剛去自習了。」我差點說漏嘴,「別提那個人了,我跟他分手了。
」
「什麼?」陳曉曉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不是昨天還說準備去見他的家長?」
「嗯,不喜歡了,就分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