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對不起,不要對不起。
我莫名感到一陣恐慌:「你tm快說!到底怎麼了?!」
簡裴猶豫了好幾分鐘才開口:「沈知弈一直在我們學校做心理疏導治療,我上學期就遇到過他,聽教授說,這兩年他一直斷斷續續地犯病,他一直沒走出來。」
我整個人猛地一顫,仿佛當頭被澆了一盆冰水。
火場有人沒救出來,不僅僅是家屬難以接受,救援人員也要面對很大的心理沖擊。
沈知弈……他這兩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
我崩潰地握著手機,用力到手都在顫抖,冰涼的手機屏幕貼著我的耳朵,像是要一寸寸把我冰凍。
我聽不清電話里的聲音,點了好幾次才把電話掛掉。
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沈知弈……
你到底為什麼啊……
剛過去一分鐘,簡裴就又打來電話:
「姐,沈知弈是怎麼回事,怎麼網上都是罵他的?」
我麻木地回道:「兩年前的火災,被人扒出來掛在網上,他被網暴了。」
說網暴都輕了,他甚至家門口都被人堆滿了遺照。
電話那頭的人罵了一句,然后冷靜道:「姐,我現在去聯系媒體,你去找沈知弈吧。」
8.
我去了t大,三教樓下果然停了一輛消防隊的車。
我摸索著找到了心理治療室,卻被幾個男人攔在了外面。
「黎羨,你還有臉來!」蹲在角落的男人朝我怒問。
我認識他,他是沈知弈的隊友,叫李文。
「我想見沈知弈。」
「你走吧,他不想見你,我們也不會讓你再害他的,知弈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放過他?」站的離門最近的隊長說。
他還穿著消防服,顯然對這一切很猝不及防,連衣服都沒換就趕過來了。
他滿臉疲憊:「黎羨,放棄吧,我作為他的隊長,兩年前沒讓你見他,現在也不會同意。」
我滿腦子都是沈知弈這兩年都在接受心理治療,根本想不出能夠說服他們放我進去的話。
「顧叔叔,兩年前你就沒讓我見到他,現在還要攔我?」
這一句顧叔叔讓他愣了一秒。
他說:「無論如何,你父親沒了,知弈不眠不休地陪了你一個月,是我們看不下去了才把他送去做心理疏導,那三個月都是顧夢在陪著,好不容易治好了,他第一時間就拋下顧夢去找你。結果呢?」
我啞口無言。
李文又說:「我們都知道你爸爸沒救出來你心里過不去,但是沈知弈他只是恰好最后一個出來,如果不是他,還有可能是我,是我們其他的兄弟,你這樣記恨他有什麼意義。你非要他一起死了你才高興?」
「就是,他那三個月每天都飽受煎熬,你倒好,直接另尋新歡把他給忘了。」
劈頭蓋臉的指責撲面而來。
「我沒有……」我啞著嗓子,「我沒有記恨他……我只是……我只是……我……」
我只是……接受不了我爸爸就這麼沒了,我只是面對不了現實……
「……我沒有另尋新歡,我沒有。」我好像失去了一切主動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除了悲傷,我又陷入了一種名為自責的情緒里。
「別說了。」突然一道女聲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聲音的來源。
顧夢踩著恨天高,全身上下精致地包裹在一套昂貴的裙子里:「跟她講道理有什麼用?這種人就要離遠一點,別再讓她接近知弈哥哥了,喪門星,恨不得所有人都陪她爸爸一起燒成碳才高興。
」
「顧夢!」隊長沉著臉呵斥了一聲,然后轉過頭又看向我,「你還是走吧,免得顧夢進去陪知弈你在外面難受,叔叔是為你好。」
「爸!」顧夢一跺腳,「你就是老好人當慣了,管她做什麼,她要是想待著,一會就好好看看我是怎麼陪著知弈哥哥的。」
我站在一堆人指責的目光里,無比希望現在能有一個人幫幫我。
在我的乞求中,治療室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面色和藹的阿姨從里面伸出頭,她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道:「他狀態好一點了,你們人有點多,進來兩個人就好。」
顧夢和隊長率先上前:「這里我們跟他關系最親。」
阿姨頓了一秒,目光落在我臉上:「你也進來。」
顧夢沖在了最前面,她爸爸則有意無意地站在我身邊,
像是做好了準備要攔住隨時可能湊上前去的我。
外面的世界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負面言論正往沈知弈身上堆積,而治療室里他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播放著不知道什麼內容的電視屏幕上。
安靜、祥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我摸了摸有點癢的臉,是眼淚。
顧夢坐在了沈知弈身邊,伸出的手被他躲開。
隊長也忍不住走上前,可無論他們說什麼,沈知弈都沒有反應,全部心思都在電視上。
顧夢嘗試開了幾次口都沒得到回應,干脆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幾乎是瞬間,原本安安靜靜坐著的沈知弈轉過身,
就在顧夢以為終于能正常交流的時候,沈知弈一把將她推開,搶回遙控器又把電視打開。
整個動作沒有一絲猶豫。
我看向一旁的教授:「他一直這樣嗎?」
「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