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拒絕了住院治療，搬去了安安家里。

安安在知道我的病情后，瞬間紅了眼眶，她摟著我問：「真的不治嗎？」

我朝她聳聳肩：「你知道的，我媽就是胃癌死的，我親眼看著她一點一點失去生命，太難受了，還是不治了吧。」

「孩子怎麼辦？」

我沉默了一瞬，開口：「打掉吧。」

她看著我，點了點頭：「好，等你身體養好一點，我們就去打掉孩子。」

我向公司提交了辭職申請，不再當沈衍的經紀人，換了個手機號生活。

我徹底安頓在了安安家。

胃癌常常折磨得我難以進食，即使安安變著花樣給我做吃的，我也只能愣愣地看著。

偶爾強迫自己吃兩口，也會在之后吐出來，嘔吐物混雜著鮮血，難聞得不行。

我吐的時候，安安就在旁邊紅著眼睛拍我的背。

我笑著看她：「我要死了，怎麼辦啊？」

安安就一把抱住我：「不會的，怎麼可能會死呢，不會的……」

她一字一句哽咽道：「我們菁菁啊，要長命百歲的。」

我感受著她輕輕地顫抖，身體疼得恍惚。

感覺沈衍和周思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直到一個月后，安安陪著我去醫院打胎，恰巧撞上了沈衍扶著周思穎從婦產科出來。

自戀情曝光后，他們相處的無數細節被網友挖出來，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不過這些已經和我沒關系了。

周思穎靠在他的懷里，嘴角噙著笑，軟綿綿道：「寶寶還有七個月就可以出來了呢！」

沈衍眉眼彎彎看著她，抬頭卻正好看見我。

他的眉眼帶了些許嘲弄：「顧菁菁，不過離了我一個多月，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周思穎笑起來：「菁菁姐，不會是分手之后日思夜想，消瘦成這樣吧？」

安安氣得想上去拼命，我卻拉住她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開。

沈衍卻一個箭步上前，不依不饒拉住我的手：「你來醫院不會是想堵我吧？」

「你放開我！」

我用盡力氣試圖甩開他，沈衍卻跟發病一樣死死地拽著我，即使周思穎來勸都不管用。

拉扯間，一張紙從包里落了出來。

沈衍俯下身去撿：「這是什麼？」

我身形一僵。

那是……

我一個月之前的癌癥診斷書！

我伸手想要去夠，卻被沈衍一個轉身躲開了。

他自顧自地打開那張折好的診斷書，得意洋洋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東西瞞著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啪」一聲打斷了。

安安直接給了他一巴掌，將我的診斷書奪了回來。

她扶著搖搖欲墜的我，把診斷書放入口袋，沉聲道：「她不想給你看的東西，你沒資格碰！」

我忍住一陣陣的腹痛，抬頭看向沈衍：「沈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

頓了頓，我又轉頭看向旁邊一臉尷尬的周思穎：「現在他是你的了。」

安安扶著我往婦科走去，我聽見沈衍在后面朝我吼了一聲。

「顧菁菁，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周思穎拉著他小聲勸：「阿衍，你別這樣，會被狗仔拍到的……」

可是周思穎根本拉不住他，沈衍依舊對我放著狠話。

「你別后悔！」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次也沒有回頭。

8

手術前，我輕輕撫上小腹。

聽說，兩個月左右的胎兒，已經開始有了心跳。

如果沒有生病，我應該會把它生下來的吧。

就像當初媽媽力排眾議生下我一樣。

可是，沒有如果。

進手術室前，我偏過頭，朝安安扯了個微笑：「其實，我還挺想要一個孩子的。」

手術時，我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是一大片的山茶花，媽媽站在花海里，噙著笑看我。

她的右手牽著一個很小的女孩子，咧著嘴喊我：「媽媽」。

我哭了出來，蹲下去捂著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沒有生下你。」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頭，烏黑的大眼睛盯著我：「媽媽，我不怪你。」

媽媽也蹲下來捏捏我的臉：「菁菁，我們先走一步啦！一個人也要乖乖地哦！」

我抬起頭，她們兩個人正手拉著手，朝花海深處走去。

「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

我朝她們跑過去，但是怎麼追也追不上，只能哭著喊她們。

「媽媽，你們等等我。

「別丟下我一個人！」

夢醒來，我躺在病床上，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安安在旁邊憂慮地看著我：「你還好嗎？」

我朝她安撫地笑了笑。

可是笑著笑著又哭起來，嘴里喃喃自語。

「原來，是個女孩子啊……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可愛呢。」

可是顧菁菁啊，運氣不太好。

留不住媽媽，留不住沈衍，也留不住孩子。

9

我在家休養的時候，網上鋪天蓋地全是沈衍和周思穎即將結婚的消息。

CP 粉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素材，剪輯出周思穎和沈衍相識相守的視頻，連事件日期都有標明，一時間在網上瘋傳。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來看。

開屏就是一家酒吧門口，模糊的影像里，沈衍和調戲周思穎的男人大打出手。

事后，周思穎紅著眼圈看向他。

「嚇死我了，你和他打架干嗎呀，你疼不疼？」

周思穎輕輕碰著他的傷口，哭得厲害。

「嘶，別哭了，煩死了！」

沈衍脾氣不好地沖她，而后聲音又軟下來：「別哭了行不行，小祖宗我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