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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我望了眼窗外,看著許久沒回的家,握緊了拳頭,回頭看了眼岑森。
「森森,真的感謝,我知道沒有你我走不到這兒。」
岑森瀟灑地沖我笑笑,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車的方向盤,說道:「嘿嘿,當然,畢竟是我開車把你送到這的!」
我搖搖頭,將手搭在她的手上,認真地看著她。
「我說的不是這些。」
岑森頓了一下,重新展開笑顏。
她掙脫開我的手,解開安全帶抱住我,輕聲在我的耳畔說:「會保佑你的,上帝會保佑你的。」
我愣了一下,不在意地笑笑,下了車朝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多年我原以為羅富成他們,會為了給患心臟病的兒子一個更好的生活,而換個地方居住。
可顯然,他們還住在這里。
我看著門口的鞋架上七零八落的鞋子,心里百感交集。
更多的是恨。
這個家曾經是我和母親,還有羅富成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房子的門微微虛掩著,我用腳踹開,老舊的門發出「吱呀」一聲,格外地刺耳。
「誰啊?李護工?怎麼提前了兩個小時……我可不會給你多付工錢的啊!」
一個中年婦女聞聲小跑了過來,她半頭發白,臉看起來很久沒有擦過保養品,更沒有休息好,蠟黃的臉上長滿雀斑,盡顯倦意和老態。
她看見我后,先是瞇了瞇眼,隨后退了幾步,聲音有些顫抖:「羅、羅馨蕊?」
這個女人是沈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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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剛想開口譏諷,里屋傳來了不知什麼儀器的「嘀嘀」聲。
沈小喬立馬轉身朝里屋奔去。
我跟在她的身后,她走進了之前我住的房間。
「媽……媽!」一陣特殊處理過的金屬聲震耳欲聾。
我看到房間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精密的儀器,無數管子連著儀器,一直通到床上。
而床上躺著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它的胸腔鼓得極高,皮膚被里面的組織液撐到透明狀態,我能看到里面被皮膚包裹住的黑色物體在一下下地跳動。
它的整張面目更是腫得分不清五官。
房間里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悶臭味。
沈小喬撩開被子,那股臭味更是瞬間爆發。
「羅耀,你怎麼又拉了?真是嘔……不行了,李護工怎麼還不來?該死……」
原來床上的是羅富成和沈小喬的兒子,他怎麼成這樣了?
沈小喬擦著床上的污穢,我被熏得說不出話,只好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突然沈小喬直起身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死死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低吼:「你為什麼現在回來了?羅耀他早就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那個時候你被接走……為什麼還回來?!」
沈小喬嘶吼著向我沖過來,結果被地下的儀器絆倒了,她仰面朝天,手里沾著屎尿的抹布全都砸到了她的臉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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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沈小喬跪坐在地上,她的雙手還摸了一下臉,我看著她不停地反胃地吐著嘴里的褐色物體后,開始號啕大叫。
門口傳來了一陣動靜。
「小喬!小喬,怎麼回事?!孩子出事了嗎?」羅富成腋下夾著包,滿頭大汗地小跑著過來。
他看見我后一時茫然,盯了許久才試探著問:「你?」
「嘀嘀嘀嘀!」房間里的儀器發出急促的聲響,羅富成繞過地上的沈小喬,走到床邊,跪了下來頗為心疼地看著床上的羅耀。
「兒啊,咱們全家都靠你了。現在你姐姐也回來了,你就會有一顆健康的心臟了,嘿嘿,健康的心臟啊!
「等你成了一具好尸體,家里就享福了哈哈哈哈!」
尸體?
難道羅耀現在也是尸體狀態?可看著怎麼跟我不一樣……
「殺了她!老羅快把她按住!」
羅富成眼底充血,他張著手沖我奔來,想掐死我。
可沒走上一步,他就翻著白眼,整張臉憋得發紫,口吐白沫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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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羅!」沈小喬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向羅富成爬過去。
房間的燈晃了一下。
我注意到地上他們二人和床的影子,竟開始游動,像是有生命了一般。
影子匯聚在他們身下,似有魔力的濃墨,一直朝著上方飄浮,變成了一個個立體的瘦長黑影。
它們的身高直逼天花板,把沈小喬和羅富成圍住。
「什麼東西?!你們是什麼東西?!」
房間內的溫度驟降,其中一個瘦長黑影的腹部裂開,露出成百上千顆尖牙,緊接著它將類似舌頭的濕紅物體伸了出來,卷住了羅富成的脖子。
「檢測到有意圖傷害優等尸體的行為,理應絞殺。」
「優等尸體?誰?羅馨蕊……怎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沈小喬宛如一只瘋狗,披頭散發地拉著卷在羅富成脖子上的東西。
其中一個瘦長黑影挪動身子,飄到我的面前,一陣寒意逼來,我被壓迫得不敢出聲。
哪知黑影恭敬地向我彎腰行禮,低沉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尊貴的優等尸體,您好,讓您受驚了。經過檢測,您還有隱藏的特權暫未使用,是否選擇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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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直不知道,為什麼沈小喬這樣恨我。
明明應該我恨她,恨她插足別人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