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小黑和我阻隔在無盡意視線之外,用意念傳音給我們。
「我拖住無盡意,你們速去南海請觀音。」
壓力減小,我喉間一松,涌出一口鮮血。
身旁的小黑也沒好到哪里去,但他毫不畏懼,口中噙著血跟隨父親:「爹,我跟你一起!小青,你快找機會跑!」
我舉目四望,皆是無盡意掌中寶塔所放佛光……跑嗎?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無盡意垂眸,那寶塔在他掌外旋轉,最后一句襲來:「手下敗將,帶著你的兒子一起上吧。」
他們要新仇舊恨一并算。
上一次在這打架,和尚將我護在身后。
這一次打架,我站在了他對面。
在龍和蛟的背面,尋了一絲空隙,拖著沉重無比的壓力,向外奔命。
「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我咬著牙手腳并用,「你只說,法海不成佛會死,沒說他成佛后便再也不是法海了啊……」
在那個大火蔓延的夜里,妖物肆虐,法海為救僧眾,封七情斷六欲,放棄執念,立地成佛。
法海還是無盡意的時候奉命下凡關押一條黑龍,因為不留情面導致黑龍妻子孤獨死去。
黑龍來頭頗大,無處出氣便要無盡意下凡歷劫,以不得轉生為懲,令他嘗盡世間繁華再斷情絕愛。
無盡意有他師兄一路保駕護航,靈澤王有他兒子誤打誤撞燒碎雷峰塔。
一切都有因有果,唯獨我,是過客卻又深陷其中。
身后的無盡意將那寶塔丟下,塔身長大,一聲巨響,正將我罩在其中!
我終究還是被和尚逮了。
30
塔外無盡意單手對陣靈澤王父子,還能分出一縷元神入塔。
他已經是上神無盡意,覺醒了萬年的神識,氣度與從前完全不同。
我被他丟在了夢中睡過千百次的石床之上,卻沒了半分旖旎之意。
「竹葉青,毒蛇。」
他聲線暗啞,微涼的指尖掠過我的臉頰,停留在我口邊,拇指抵住我舌側的牙。
「你給我下的什麼毒?」
我不明所以:「我什麼時候給你下毒了?」
他冷笑,扯下袈裟,拉開了衣襟,流暢有力的身體毫無瑕疵,唯獨胸口處有一點紅色的印記,像個齒痕。
「我以神胎下凡,根本不會有情欲。
「是什麼時候?
「是那次你替我拔毒?
「還是更早?」
他俯身向前,咄咄逼人,我避無可避,貼著角落。
「是什麼樣的蛇毒能讓我誤以為對你情根深種,險些鑄成大錯。」
他越靠越近,垂下的眼睫在他眼下染上一片陰影,我們呼吸交錯,狀若親吻。
這樣的靠近令我心慌,我偏過頭,避讓開一些。
「我沒給任何人下過毒,更沒聽過你說的這種毒,我的毒都是要人命的毒,我怕遭天譴所以從不敢用……」
我實話實說,不知哪句戳到了無盡意,他竟然握住了我的脖子。
不至于一掌擰斷,但一點一點用力著實給了我不小的壓迫。
「若你沒有下毒,難不成,我為了你這一條小小蛇妖,動了情?」
我越是掙扎,他越用力,最終脖子被捏得喘不上氣,血氣上涌,耳鳴頭暈。
「難不成你殺了我,將一切怪罪在我頭上,就能磨滅你動情的事了……」
他眸光動了動,手里的力道泄了一些。
「那你說說,你究竟是如何令我動情的。」
我望著他,和法海一模一樣的臉,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我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他見我無話,笑容染上一絲玩味:「是這樣看著我就能讓我動情?」
我嘆了一口氣,移開視線,看向了遠處的墻壁:「我沒這個本事。」
他硬是扳過我的臉,不屑道:「謊話連篇,我記得你從前手段挺多的……」
下一瞬,他的手撕開了我的衣衫。
「總是企圖用你的身子,讓我多看你一眼,怎麼今天,不敢了……」
我曾在法海面前赤條條地勾引,也有勾引不成將他當個背景。
從不覺得赤身裸體是對我的一種懲罰。
而無盡意扯破我的衣裳,只令我覺得恥辱。
「你如今是上神,便可以如此對待一個低微小妖嗎?」
我掙扎著抓住破損的衣服:「上神將我捉到這塔中,請問我做錯了什麼?」
「你燒了雷峰塔,放出妖物禍亂蒼生,這個錯夠你被關千年。」
第一把火確實是我點的,但是最終燒那麼大,不完全是我的責任。
但多說無益,我只問他:
「確定是關我千年,而不是撕碎我的衣裳?」
我冷笑甩開他的手:「若不是我了解上神大人六根清凈,心無雜念,我怕是要以為上神大人,對我有什麼企圖。」
他看著空握的手,退了一步,有一刻的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既然只是關著我,起碼給我一些清凈吧!」
我背過身去,不再看他,狠狠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
法海在這場試煉里是必死的。
不管是成不了佛,還是成了佛。
我喜歡的那個法海無論如何都會死。
31
外頭一龍一蛟與無盡意死斗,一個為了妻子,一個為了娘。
我貼著僅有的一小扇窗拼命去看,希望能看出一點獲勝的希望,卻越看越悲涼。
這次沒人能救得了我了。
身后傳來無盡意冰冷的聲音:
「你要能讓我動情,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了靈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