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后悔嗎?」
「那是事后才要考慮的事,現在我就想睡你——怎麼,周警官,不給睡?」
我故意擺出一臉輕佻的表情,逗小貓似的,用指尖撓了撓他的下巴。
周恪然沉默了兩秒,忽然彎下身,把我整個人打橫抱起來。
眼前天旋地轉。
我和他一起滾在柔軟的長絨地毯上。
漸漸暗下去的天色里,周恪然滾燙的吻一路下移。
手才落在前襟的扣子上,就被我按住了:「不許脫。」
「就穿著這個,我喜歡。」
似乎連空氣都凝滯了一瞬。
而后如同海嘯降臨。
他拉高我的雙手按在頭頂,原始的欲望像細密落下的雨水,推動我們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而這過程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像清澈的湖水一點點染上情欲的濁色。
視線相觸,如同某種靈魂纏繞的深吻。
「……沅沅。」
他滾燙的呼吸吐露在我耳畔,「我一直都很想你。」
我心頭像被蜜蜂蟄過,起先只是一點尖銳的痛感,然后如同水波漣漪般擴散開來。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快感,我眼角泛開一片濕潤。
連滑入幽徑深處的微涼液體亦像是眼淚。
……
等一切平息,夜色已經很深。
我伏在周恪然胸膛上,平復著仍然急促的呼吸。
他將我汗濕的散亂鬢發撥到耳后,問我:
「所以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系?」
我說不上來。
生日那天的事,始終沒能在我心里過去。
可我又是真的還喜歡他。
糾結一番后,我口不擇言道:「在新歡出現之前,你先陪我過渡一下。」
「不然說不定之前說的出格行為,下一次就要變成真的了。」
「為了讓我不要有這種違法念頭,周警官就當為人民犧牲一下自己吧。
」
這話實在是過分到極點。
但周恪然竟然沒有生氣。
他點頭:「我知道了。」
然后抱著我去洗了澡,給我吹了頭發,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哄著我睡下。
第二天我醒來時,浴室和客廳的一片狼藉都被收拾好。
餐桌上還有他新做好的早餐,和一張靜靜躺在盤子旁邊的工資卡。
16
悠悠知道這件事之后,表示很不可思議。
特意跑來問我:「所以你和神出鬼沒哥這算復合了嗎?」
甜品店里的冷氣在發頂盤旋,我咬著奶茶吸管,怔怔道:「……也不算吧。」
「我沒想好,因為生日那天、還有第二天的事情我仍然很在意。」
「可是我又還喜歡他。」
悠悠吃完了盤子里的最后一口提拉米蘇,然后開口:
「沅沅,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舅舅和神出鬼沒哥差不多算半個同行——他是消防員。」
「從我有記憶起,就很少見到他,聽說我舅媽和表妹那邊也是一樣。每年除夕她們倆都是來我家一起過的,因為這種年節時段,是險情的高發期。」
「你要想好,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像你生日那天的事,也許未來還會發生,甚至不止一次兩次。這種事一般說不上改變與否,只有適合與不適合之分。」
「……我知道。」
我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她,「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知道,我變心可是很快的。一旦真的不喜歡了,就永遠不可能回心轉意。」
「所以說不定很快,我就真的不喜歡周恪然了,那天晚上賭氣說的,讓他當我新歡出現前的過渡,也會變成真的呢。」
周恪然還是很忙,我并不能天天見到他。
倒是江燁,那天之后他又不死心地來找過我幾次。
最后周恪然親自上門找他聊了一回。
從此這個人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實在好奇,忍不住問周恪然:「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啊?」
周恪然起先不肯說,后來被我纏得沒辦法了,才說:「我告訴他,破壞警婚是犯法的。」
說這句話時他耳根都發著紅。
我愣了愣:「那不是說的軍婚嗎?」
「……嗯。」
他湊過來,吻著我,在我唇間低喃,
「你說過,他在國外待了很多年,他大概也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
好有道理。
但我很快就無暇再想江燁的事。
因為被周恪然吻得氣喘吁吁,攀著他衣襟的手指都發軟。
他還很好心地擦掉我眼尾的淚水,在很近的距離凝視我的眼睛:「明天我休假。」
「嗯?」
我看著他,一時沒能理解這話里的意思。
結果他解下領帶遞到我手里,引著我往下游走。
「你上次說,想讓我把自己完全交給你,由你控制。」
「所以今天晚上,你想怎麼玩都可以。」
17
日子就這麼往前推著走。
我始終記得,那是八月的某一天。
整座城市悶熱難耐,連著下了好幾天的暴雨,引發了汛情。
商場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巨大的水流沖進來時,我正拎著兩個大購物袋從電梯往出走。
沒有親歷過這種人力無法改變的災難時,很難想象出那一瞬間的絕望和無力感。
前面轟然一聲巨響,滔天水流卷著漂浮的巨大鋼架沖過來。
千鈞一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只來得及扔掉手里的購物袋,把前面嚇傻的小女孩猛地撥到一邊去。
就被鋼架和水流一起沖回了電梯里。
電流滋啦兩聲,整個電梯間的燈都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