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兩次之后,我爸突然靈機一動:「要不你入贅吧?入贅后,名義上就是你伺候她啊!」
7
1997 年春節,我爸的餿主意炸出一個轟動全市的大瓜。
市政府的年輕干部想去河西村當上門女婿被人拒絕了!
李貴家的寡婦娘把老姑娘打出血了!
老姑娘就是不肯和大干部處對象!
各種版本傳得過分離譜。
有人特意蹲在市政府門口等,想看看吳展翔是不是真像傳說中的那麼俊,或那麼丑!
對,就是這麼離譜!有的說吳展翔非常俊,有的說吳展翔非常丑!
還有的說我媽給吳展翔換了心,心里只能裝得下我大姨!
我媽作為心臟科的醫生,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門診:
「李醫生,能不能幫我老公換顆心,讓他心里只有我!」
「李醫生,我要做心臟手術,我要把寄生在我心里的那個狗男人弄出去,嗚嗚嗚。」
……哈哈哈,不好意思,過于魔幻,隔了二十幾年,我媽說起來還是會笑場。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群眾言論已經嚴重影響到本地公務員群體的形象。
市委領導班子緊急會議,決定把吳展翔調走。
雖然吳展翔這時候職位不高,但是他師出名門,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高升了。
臨走之前,吳展翔委屈巴巴地想和大姨聊一聊。
大姨冷言冷語:「好走不送。」
「春梅,你不能因為上輩子吃虧上當,這輩子就不信男人了吧?何況,你自己還說,上輩子你是文盲,這輩子識字讀書,命運不都改過來了嗎?」
「我這輩子過得好,是因為我沒把時間浪費在男人和孩子身上,我想繼續好好過下去,就不能被男人和孩子絆住了,你懂不懂?」
「我……」
吳展翔剛開口就被大姨掐住話頭:「我不要你懂,我自己的日子怎麼過,我說了算!你走吧,繼續糾纏下去做戲給人看,對我妹影響不好。要不是你這人還行,你影響到我妹工作,我肯定是要找你算賬的。」
我爸媽躲在旁邊偷聽,眼見吳展翔苦笑著搖搖頭,大有一走了之的架勢,我爸急忙蹦出來:「喂,你到底喜歡春梅姐什麼,說清楚了再走啊!」
吳展翔眼前一亮,發表了著名的吳氏愛情宣言:「我喜歡你的樂觀、開朗,無所畏懼的勇氣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我喜歡你身上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對生活的赤忱熱愛;我喜歡你和你的家人,緊密地團結又彼此獨立。我向往著你,貪婪地想要融入其中,成為你們的一員,近距離地觀察你、陪伴你,全心全意地愛著你。你像陽光一樣耀眼,讓我自卑彷徨,卻又讓我不顧理性、得失和榮辱,努力追求你,無論結果與否,追逐的過程已化作甜蜜。」
……現場安靜入迷,只有收音機卷動磁帶的聲音,我的機靈鬼老爸錄音了。
吳展翔眼神火熱地盯著大姨。
大姨紅著臉,摸著頭疼的腦袋,憋了半天:「你剛才說你貪婪,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別再纏著我了,行不行?」
「姐,他要的是你,愛你就像愛生命!」我媽興奮地咆哮。
緊接著,我爸尖叫一聲:「啊——紅了!」
「慌什麼,我估計是要生了。」我媽淡定地起身,指使我爸和大姨,燒水的燒水準備洗澡,收拾的收拾準備去醫院生產。
我就這樣提前出生了。
第一個抱我的人是大姨,我爸慫得抱著我媽狂哭。
吳展翔看著我們一家人相親相愛,更加眼饞,尷尬地杵在一旁。
外婆偷偷跟他說:「你讓春梅多抱一會兒,她越抱心越軟,心軟了說不定就想和你生孩子了。」
「不,我不想讓她生孩子,太苦了!」
很多年以后,大姨承認,這一刻她才第一次覺著老干部是真心想她好。
8
大姨時常搞混我的生肖。
她總說我原本應該是屬馬的,因為她的重生,我晚了七年出生,屬牛。
聽外婆說,我出生后,大姨日漸消瘦,至少減了三十斤,瘦得像竹竿。
那陣子大姨天天失眠,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
至于原因,誰問她都不肯說,包括我媽。
還是吳展翔撬開了她的嘴,原因卻讓人哭笑不得。
大姨說上輩子因為我落下殘疾,爸媽才能再生一個,有了我弟弟。
她重生至今十四年,很清楚有的事能改變,有的事卻像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看著我一天一個樣地長大,她很害怕我會遭遇意外。
此外,她心底也在掙扎,如果我沒有因故致殘,爸媽也不會再生下弟弟。
上輩子我弟對她也很好,我們全家都很愛弟弟。
她慌了,心里沒底,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無助。
這些話她憋在心里不敢對家里人說,怕他們也跟著難以抉擇。
她對吳展翔說:「如果注定要煎熬,那也讓我一個人來受煎熬,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管開心就好了。」
「那你為什麼愿意告訴我呢?」
「你是高才生,腦子好用,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吳展翔此時已經放下對大姨的執念,不急著結婚,準備細水長流打持久戰。
大姨愿意主動向他求助,實現了突破性進展,他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