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抖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深情沒感覺到,噁心是真的。
[你……你其實真的不必介意……]陸琛囁嚅著說。
我冷笑[你總是把我和她放在一個天平上,你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
我起身放下錢,準備走人。陸琛拉住的我的手[你的意思是央央不配和你相提評論。你是不是從來都看不起她。也……]
陸琛還有半句話沒有吐出。
我猜應該是:也看不起我。
後半句話他沒有問出口,因為他害怕知道那個答案。因為我一旦回答是的,那麼他和我糾纏了半生的過往,就等于被全盤否認,無異于自盡。
陸琛啊,陸琛,我真是太了解你了。
我忽然發問[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陸琛澀然道[十五年。]
我轉身睨著他[十五年,你還是不了解我。真是遺憾。]
4
陸琛不是陸太太的兒子。他的親生母親是個小三。他很早就知道了,她媽從不工作,每月就等著陸霆給她打錢。
陸家正房沒有孩子。她媽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上位。
可惜,陸霆是靠著陸太太的嫁妝和她家父親的人脈起家的。所以他媽是不可能被扶正的。
直到有一天,陸太太同意把他作為陸家繼承人培養。前提是他再也不能叫自己親生母親媽。
他從小鎮上來到江城,就讀了當地的貴族中學。
江城的富豪圈裡沒有秘密,不能生養的陸太太哪來他這麼大的兒子。陸琛是小三的孩子很快傳遍了整個圈子。
富二代圈裡最討厭小娘養的,多少人的父親都在外面拈花惹草,流連花叢。這些都是小事不打緊。
不過生了私生子回來分家產就是大忌,這可是動搖了繼承權的。
小孩子的厭惡是不加掩飾的。他一開始被人罵,後來被人打,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
陸太太不管,她只管給他書念,給他飯吃。
久而久之,陸琛自己找到了一套生存法則。他每次放學就百米衝刺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同學們都走了才回家。
那天他躲到一個琴房裡,因為昨天在器材室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因為有段時間沒有出氣物件,那幫人打得更狠了,得換個地方。
琴房裡已經有人了,一個小姑娘坐在鋼琴前彈奏。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驚訝地問道[有人在追你?]
那個時候的小甯鬱臉上的嬰兒肥還沒褪去。雖然很漂亮但也帶著幾分稚氣。她梳著高高的馬尾,揚起俏生生的小臉看著他。
陸琛扯過自己乾癟的書包,他不知怎地生出一種自卑來。他狠狠地點了點頭,不敢再看她。
[那你躲這吧。但不要打擾我練琴。]
緩緩流淌的鋼琴曲撫慰了陸琛的心,等甯鬱要走的時候他問道[我明天還可以到這裡來嗎?]
[可以,但不要打擾我練琴。]
就這樣兩人達成了默契,每天放學後,甯鬱都會到琴房來練一個小時的琴。
這一個小時對甯鬱來說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小時。可對于陸琛來說,是他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候。沒有同學的排擠,沒有冷漠的家人,也沒有旁人打量的眼神。
耳邊流淌著琴聲,筆下是莎莎的寫字聲。這一切都讓他尋得了世界的一片安寧。
安寧維持了一個月。
[你天天躲在這兒練琴煩不煩啊?]
那是陸琛見過薛承衍,他是學校上層圈子的頭頭。不僅因為他家有錢,還因為薛承衍腦子特別好使。
不過這些都不足以讓陸琛嫉妒,最讓他嫉妒的是薛承衍和甯鬱的關係。
薛寧兩家是世交,他們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馬上要考級了。回到家我媽就要喂我吃她新做的甜點,沒辦法靜下心來練習。]
薛承衍晃了晃手中門票[那我新得的兩張演唱會的門票,你是不要了?]
甯鬱探過身子抽走門票[拿來吧你。]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而自始自終薛承衍都沒看過他一眼,明擺著看不上他,。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難以忍受的孤獨感湧了上來,明明以前都是一個人躲習慣了。
很快他又被人抓到了,他抱著自己的頭,想讓他們打得輕一點。
[你怎麼不去琴房了?]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
欺負他的人都停下來了手。
[寧……甯鬱……他是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