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了阿笙,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都告訴哥哥,哥哥給你買。」
「我想見江旭。」
「阿笙……」
陸行止眼底有著克制不住的怒火和無奈。
但我很堅持:「拜托了,陸哥哥。」
陸行止站起身,看了我好一會兒。
他眼底一片晦暗,但終究還是沒有拒絕我。
我又昏睡了幾個小時,江旭才姍姍來遲。
他是帶著徐綿綿一起來的。
但他并沒有讓徐綿綿進病房。
「陸行止說你找我?」
江旭站在我的床邊,說話的聲音,倒是難得的溫和。
我躺在那里,平靜地望著他。
大約是在我的血快要流盡的那一瞬間。
我對他的癡迷和愛意,也隨著那些鮮血一并消弭無蹤了。
但這一刻,我竟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在。
像是自己親手斬斷了捆綁著自己的繩索。
「江旭,我們離婚吧。」
他有些訝異,但卻又釋然地點點頭:「你能想通最好,我們本來就不該結婚。」
我也笑了:「那就明天吧,我們去把離婚的手續辦了。」
他倒是發了慈悲:「你傷得重,就歇著吧,離婚的手續我會辦妥。」
「好,麻煩你了。」
「洛笙,你想要什麼,可以告訴我,畢竟夫妻一場。」
「沒什麼想要的,結婚時我帶去了什麼,拿回來就行了。」
因為那是爸媽給我準備的陪嫁,所以我不想那些東西留在江家。
「好,我另外再給你五百萬……」
「不用了,爸爸留給我的有房子和遺產。」
「行吧,隨你便。」
江旭忽然有點煩躁,他又看了我好幾眼:「洛笙,你爸爸的事情,不能完全怪我,是他自己不愿意做手術的。」
我當然知道,爸爸都和我說了。
「嗯。」
「我也不想鬧成這樣,如果你當初沒有算計綿綿,費盡心思嫁給我,我也不會那樣討厭你。
」
「對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會招你煩了。」
「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江旭轉身出了病房。
我緩緩閉上了眼,真好,我像是從密不透風的繭里面逃了出來。
那種快要窒息一樣的痛,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
6
陸行止看完了我所有的病例和檢查報告。
他不容我反對,執意帶我去北京治療。
我思慮很久,只提了一個要求。
「能不能不要把我生病的事情說出去。」
「畢竟,如果將來真的需要手術切除的話,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個殘缺不全的女人。」
陸行止顫著手輕輕攬住了我:「好,不說出去,不會讓人知道的。」
拿到離婚證后,陸行止就帶我去了北京。
我們出發那天,聽說江旭要和徐綿綿訂婚了。
江家人雖然不喜歡我這個落魄兒媳婦,但更不喜歡出身極差的徐綿綿,一直在極力反對。
我對他們的事情沒有半點興趣。
上飛機后,我關掉手機,折斷了手機卡。
從前的微信我也不會再用,在這里的一切,都被我徹底地拋下了。
到北京后,我很快就開始住院治療。
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心情不再像從前那樣抑郁沉重。
我的病情竟然漸漸穩定了。
陸行止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他很忙,剛成立的公司萬事都要他操心。
但他每周至少三天都在醫院陪著我。
我不再是小時候天真爛漫的小孩子,我能感覺到陸行止對我的感情不一般。
從前被我忽略的點點滴滴,現在也都逐一浮出了水面。
我和江旭結婚的前夜,陸行止為什麼會喝到爛醉。
我和江旭結婚后,陸行止就出國了,這三年,他很少回來。
甚至過年的時候,陸行止都沒有回家。
我去看陸伯父陸伯母的時候,兩個老人拉著我的手長吁短嘆欲言又止。
我爸爸病重,我出事那晚,陸行止為什麼會那麼及時地出現。
小時候我喜歡纏著江旭,因為我們年紀相仿,江旭又愛玩鬧。
但是陸行止小時候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完全是別人家的孩子。
爸媽常常用他教訓我,我因此就不大喜歡他,慢慢地,也就疏遠了。
再后來,我長大了一些,自然而然喜歡上了江旭。
但江旭卻只喜歡嬌滴滴弱不禁風的徐綿綿。
當時我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有一次我一邊哭一邊在地上寫江旭的名字,還被陸行止撞見了。
我嚇壞了,他當時臉色特別冷,特別的不好看。
我怕他告訴我爸媽,拉著他的手不停地哀求。
他當然沒有告訴我爸媽,甚至,特別反常地買了一支冰淇淋哄我。
他陪著我吃完冰淇淋,聽我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多喜歡江旭。
那個晚上,他好像沒怎麼說話。
最后送我回家時,也只是冷淡地囑咐了一句:
「你現在高考最重要,不要把心思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我忙不迭地點頭,心里卻不以為然。
陸行止這樣無趣的人,哪里會懂得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我后知后覺地直到現在才明白。
陸行止哪里是不懂,真正不懂的人,是我才對。
7
去北京的第二個月,我忽然接到了從前朋友的電話。
確切的說,是江旭和我的共同好友。
「阿笙,你現在在哪呢?」
「在外地,有什麼事嗎?」
「就是,那個,你能回來看看江旭,或者,給江旭打個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