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卷著舌頭往回縮,想將到嘴的藥給吐出來,可那藥滑膩,好像活的一樣,直接往喉嚨里鉆。
最終,那藥大半碗還是進入了腹中。
宮黛一喂完,又將口塞給我塞上。
見我還在木箱上蹭著掙扎,她貼在我耳邊低聲道:「你有沒有聞到木箱里傳來的什麼味道?」
我正臉貼著木箱,聞到縫隙里傳來的怪香和腐臭味,瞬間有了不好的想法。
「沒錯,是誠誠。」宮黛生怕我不信,還將旁邊蓋著的木板掀開。
只見顧誠死青的尸體躺在無數不認識的草藥中間,那張臉正對著我,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他的不甘。
那草藥中間,還有許多各式各樣的蟲子,在顧誠的尸體和草藥間爬來爬去。
有色彩斑斕的蜘蛛和漆黑發亮的蝎子,甚至有顏色鮮紅的蜈蚣!
我嚇得忙抬起頭,再也不敢靠著木箱蹭紅繩了。
不可置信地看著宮黛,想問她到底要做什麼。
這麼多毒蟲,也不怕吃掉顧誠的尸體嗎!
可含著口塞,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馬上就要開始了。」宮黛手指在我后背輕撫,朝我呵呵地笑,「如同羊脂般的皮膚,鮮血為符,紅繩纏縛,你這樣子我看著都想多摸摸。當初,你也是這麼誘惑他的,是吧?可惜,這次他進不來了。你就好好地和誠誠在一起吧!」
我誘惑了誰?
顧誠嗎?
可藥效開始發作,眼前又開始發昏。
昏迷前,只見宮黛將木板又蓋上,從旁邊扯了一卷吊好銅鈴的紅繩,繞著木箱綁著我四肢的四根招魂幡開始纏繞,好像要用紅繩編個帷帳,圍起來。
邊繞邊低喃,那語調時而高昂,時而頓挫,時而急促,時而悠長。
盡管我聽不懂,可依舊能聽出,是苗語吟唱的咒語。
看她毫不費力的樣子,明顯很熟悉苗語。
從來沒有聽顧誠提起過,他媽是苗族啊?
可意識一點點渙散,我最終還是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銅鈴急促地響個不停。
那個熟悉的聲音在急急地喊著:「云凡!云凡!快醒醒!」
我有點恍惚地睜眼循聲看去,只見宛如結網般的紅繩外面,宮墨一臉急切地想進來,卻好像被那紅繩擋著,進不來。
見我醒了,他忙朝我道:「這紅繩特意用雞血浸過,我進不來。這法陣加上木箱里的蠱蟲,會讓顧誠詐尸。
「你背上的極樂符,會引著他憑著本能和你……」
宮墨說到這里,語氣帶著恨意,朝我沉聲道,「你在心里想著我,我就能進來。快!如果顧誠醒了,和你……你就沒命了。」
說到最后,他語氣中的嫉恨,又變成了傷感。
我趴在木箱上,看著他臉上的急切,只感覺心如刀絞。
明明都燒了那些畫,打算放棄了,又讓我想著他?
那極樂符,一聽就知道是個不太好的東西。
顧誠一個鬼,見了都會忍不住和我那個。
那他呢?
他在夢中一次次和我歡好,見到這極樂符,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我還要和他糾纏不清嗎?
3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木箱里突然傳來什麼爬動的聲音,細聽的話,又好像是有人在輕輕地抓撓著。
我嚇得全身一緊,本能地想讓自己離開這木箱。
可四肢被綁,全身發軟,根本使不上勁。
反倒拉扯著紅繩,那些銅鈴叮咚響個不停。
外面的宮墨好像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強忍著什麼朝我沉聲道:「別亂動。你靜下心,想著我們……」
他說到這里,語氣也有點發澀,苦笑了一聲,「這事關你的性命,別任性。」
心頭猛地一酸。
原來,我做的一切,在他看來就是任性啊。
可木箱里那抓撓聲越來越明顯,連木板蓋上都有著什麼沙沙地爬過。
香燭火光間,我半趴著,眼睛還能看到有什麼帶著暗光從縫隙中一閃而過。
想到箱子里那些古怪的毒蟲,我生怕它們從這縫隙中爬出來,全身發僵。
從紅繩結成的帷帳縫隙中,看著身形寂寥,卻臉色急切的宮墨,心中一陣陣地發痛。
最終,還是閉上眼,在心底慢慢回想那些夢里,和他歡好的情形。
其實我們也沒有其他相處的時候,除了歡好,還是歡好……
越是想,心頭就越酸,可后背卻發著熱,好像有東西在背上慢慢地爬著。
就在我想扭動止癢時,纏縛著四肢的紅繩瞬間斷裂,牽吊著的四肢朝下落去,卻被抱入了懷中。
吊在紅繩上的銅鈴咚咚作響,砸落在地上。
宮墨將我抱在懷里,坐在箱上,握著我手腕,看著上面青紫發腫的綁痕,臉色發沉。
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揉著,卻又一言不發。
這帶來的痛意,讓我清醒地知道。
這不是夢。
那種強壓在心底的不甘,又再次涌了上來。
正要問他是不是宮墨,外面就有著帶異香的煙霧涌了進來,還夾著隱約的咒語聲,以及敲著竹筒的空靈聲。
木箱里的毒蟲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可我后背畫著極樂符的地方開始發癢。
想到那木箱里還有著顧誠的尸體,我慌忙站起來:「我們先走,報警。」
可腳一落地,腫脹的腳踝就好像針扎般地痛,身體一歪,就又落到了宮墨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