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感覺到顧誠冰冷的身體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跟著原本還臉色猙獰的顧誠,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手緊緊揪著心口,整個人……
整個鬼開始抽搐,扭頭憤恨且無奈地看了門口一眼,不甘心地朝我道:「云凡,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已經娶到了你,為什麼還不屬于我。為什麼?」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宛如浴室中的水霧一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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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了好幾次后,門猛地被推開,宮墨神色緊張地沖了進來。
見我衣裳不整地躺在沙發上,眼中也露出警惕的表情,往屋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后,才拿著毯子將我蓋住,扶起我道:「剛才怎麼了?你還好吧?」
一坐起來,我才發現自己全身發抖。
手指本能地握住毯子,看著宮墨臉上的正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去而復返,倒也算救了我一次。
可顧誠變成鬼,也這麼不甘心,我心頭也無比愧疚。
這種不甘,我確實感同身受,因為我也有過。
宮墨說得沒錯,在我答應嫁給顧誠后,我們就再無可能。
卷著毯子,將自己裹緊,還是把剛才的事說了。
「你是說,誠誠死后變成了鬼,還想強暴你?」宮墨臉上帶著匪夷所思,眼中盡是不信,以及那種「我看你怎麼演」的表情。
就算打定主意,斬斷這場荒唐了十年的夢,可對上宮墨這樣的表情,心頭還是發澀。
我苦笑道:「讓你姐給他找個大師,超度一下,讓他好好地走吧。」
我一個身心都不純的人,不值得顧誠這樣不甘……
說著連宮墨的臉都不敢看,直接裹著毯子起身,將地上散落的畫冊撿起來放回紙箱里。
宮墨就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目光灼灼地落在我手中的畫冊上。
可我再也沒有剛才那直接要去扒他褲子確認的勇氣了。
心累地蓋好紙箱,任由宮墨灼熱的目光落在后背,直接回房關上門扭上鎖,身體順著門滑下,突然悲從中來,抱著膝蓋無聲地痛哭。
這十年來,我焦慮過,迷茫過,痛苦過,可從來沒有這麼傷心。
心底一直堅信,他會來找我的。
終究夢碎!
我不知道是因為,這一夢十年,終成荒唐。
還是因為從顧誠的不甘中,看到了自己。
或許顧誠對我,一如我對夢中那個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我平復好情緒,撐著僵痛的身體開門出來時,屋里一片寂靜,宮墨已經走了。
我擰開水閘,洗了把臉,看著自己紅腫的眼睛,再聯想到顧誠鬼魂接連出現,不敢再留在這里了。
找到手機,給外婆打了個電話。
外婆是苗族,祖上曾是土司,還有過銀礦。
后來沒了土司,銀礦什麼的都上交,但在苗寨地位依舊很高。
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她不愿意走出苗寨,所以我和顧誠的婚禮沒有參加。
電話里,外婆還以為我是和顧誠一起回去,十分開心:「我家凡凡這是要帶夫婿回來給嘎婆看了喲,嘎婆給你做喜歡的米粉蒸田雞哈。」
我聽著她爽朗的笑聲,剛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流。
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她,顧誠死了,怕她老人家傷感。
她最關心的就是我的婚事,聽到我和顧誠要結婚時,別提多開心了。
怕她聽出異常,說了兩句后,就借口收拾行李掛了。
見過兩次顧誠的鬼魂,我也不敢再一個人待這屋里,行李什麼的原本就是打包好的,直接拉上車,往我爸媽家去了。
因為經常做那些春夢,我怕自己夢里發出的聲音惹人注意,所以都是自己單獨住的。
回到家,爸媽心疼我,什麼都沒有多說。
我媽只是給我熬了雞湯,讓我喝了好好睡一覺。
再次睡醒時,我看著那個紙箱,決定將里面的畫都燒了。
留著,也不過是徒增傷感。
我一張張地將畫丟進火盆里,看著那張讓我沉迷了十年的臉,先是變黃,跟著發黑,然后火苗升起,直接消失,好像心底里的烙印也在一點點消失。
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一抬頭,就見宮墨修長的手搭在車窗上,臉色陰沉地看著被火舌吞吐著的畫紙。
煙霧繚繞,隔得遠,一如夢中般虛幻不清。
就在我看得發迷的時候,車后門推開,顧誠的媽媽宮黛冷冷地走了過來。
瞥了一眼被火盆里的畫,冷哼了一聲,眼中那股子恨意,恨不得將我和那畫上的人一樣,燒出幾個洞。
她朝我陰陽怪氣地道:「托你的福,顧誠死不瞑目。我們要給他做個水陸道場,他放不下你,得你親自到場。」
說著瞥了一眼畫紙上被火舌一點點燎燒掉的臉,幾乎咬牙切齒地道,「你不想他做鬼都不放過你的話,你一定得來。」
想到顧誠站在浴室角落,全身冰冷不甘的樣子;以及撲到我身上,一次次質問,為什麼他娶到了我,卻還是得不到。
我心頭也不由發悸,有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朝宮黛點了點頭:「好。」
宮黛朝我冷呵了一聲,猛地伸手,一把扯過我手里的畫冊,全丟進火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