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一看。

好家伙。

喬朔跟在他倆身后一塊兒過來的。

他冷著張俊臉，眼神漆黑如墨。

「你的包落在車里了。」

我愣愣地「哦」了一聲。

【可惡！為什麼老婆一句話也不說！她為什麼要叫弟弟過來玩，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就因為我不是年下嗎噫嗚嗚噫。】

【他們有什麼好的！身材一看就沒我好，還沒我有錢，沒我能疼老婆！】

【媽的，忍不了，一拳把地球打爆！殺殺殺！！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掃堂腿！回旋踢！徹底瘋狂！徹底瘋狂！徹底瘋狂！】

「那我就先走了？」

喬朔尾音上揚，激得我小心臟一顫。

「你先別走！」

我站起來，擺出爾康手，挽留這個傷了心的男人。

低下頭來，我拽了拽陳檸的手臂：「檸啊，檸，我們先回去吧，走走走，送你回家。」

19

「回去干嘛呀？還沒享受呢。」

「你自己一個人待在這不安全。」我又坐下來，在她耳邊說小話。

陳檸不在意地揮揮手。

「嗐，這有啥，你要跟你老公走就走唄，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陳檸嗓門大，這句話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不行，這還有倆男的呢，你讓我怎麼放心你？」

「不是吧，舒桐，你真以為我找弟弟來玩啊？我剛離婚哪來的弟弟？

「這都是真弟弟，我的倆表弟，我叫他們來打牌的。」

我瞅了一眼站著的兩個年輕人。

「那你們仨……？」

陳檸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副撲克，開了封，放桌子上刷刷洗牌。

「斗地主唄。

「坐坐坐，我玩開心了一人一千。」

倆弟弟高高興興坐下了。

「那我真走了？」

陳檸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去吧，下次再約，反正你牌技爛死了，留下也就只能輸。

」

我又看向喬朔。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

「想玩嗎？想玩的話我之后再來接你。」

【我也想留下來和老婆玩嗚嗚嗚。】

還沒等我說話，陳檸又道：「你倆就好好回家過二人世界，下次有空了咱再認真聚一聚，是吧？」

喬朔向陳檸點了點頭。

「歡迎來家里。」

我扭了把他手臂內側的肉。

「得了吧，就你們這兩個廚房小白，是想累死我還是想吃外賣？

「就這樣，下次去吃好的，檸檸等我消息！」

20

回到車里，喬朔沒有急著發動車子，也沒有扣上安全帶。

我疑惑地往左邊看去時，他傾身過來。

我眼睛都快閉上了，陳檸突然給我發來一條語音。

我抖著手要退出去，一不小心點到播放。

她的聲音混著酒吧嘈雜的舞曲聲響起。

「哎喲，桐啊，我剛剛就說你老公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呢。

「他不就是以前三班的嗎？你還記得吧？你調到三班的時候，他不就是你班里的同學嗎？」

我和喬朔一同怔住了。

他撤回身子，眼疾手快地系好安全帶，一踩油門，車就上了路。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怎麼我總在掉馬啊，淦。】

【為什麼老婆閨蜜記性這麼好，為什麼！】

【明明老婆不記得我多好啊，萬一她想起來我以前那廢物樣子，不想要我了，怎麼辦……】

【萬一萬一，她知道我喜歡她這麼多年，還騙她協議結婚，馬上扯著我去民政局離婚怎麼辦？？？】

怕他分心后開車不安全，我動了動嘴唇。

「喬朔，只要不是原則上的事，我都不會輕易提離婚。

「你不要多想。」

他心里的小人立馬熄了火。

【完蛋……事情很嚴重，我很危險。】

【老婆回家肯定要家法伺候了。】

家法？

哪來的家法？

我怎麼不知道？

我的形象在喬朔那里就這麼恐怖嗎？

21

回到家，喬朔極度不自在地跟在我后頭，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我坐下，他還站著，垂眸盯著地毯，眼睛都不帶往我身上看一下的。

「怎麼不坐？

「你以為我要責問你呀？

「不記得的人明明是我，我怪你干嘛？」

說真的，我想了一路，都沒能把喬朔和三班的任何一個人對上號。

雖然我就在三班待了一個月，但不至于這麼大一帥哥，我跟瞎了一樣啥也沒看見吧？

怪我。

當初沒想過在三班留太久，根本就沒記住幾個人名兒。

喬朔在我當時的世界里，查無此人。

「抱歉，是我瞞著你。」

喬朔語氣很淡，我卻莫名心一緊。

「當初那個坐在角落垃圾桶旁邊的人，是我。

「你還記得嗎？桐桐。

「那天你回教室拿練習冊，班里就我一個人。

「你給我遞來了創可貼。

「Hello kitty 的。

「我一直沒有扔掉。」

22

那是一個日暮時分。

我在外面上競賽課程，剛下課，想起來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沒寫完，就折返回教室拿習題冊。

這個點，大家都趕去吃飯了。

進教室門時，看到后排角落站著個男生，我還被嚇了一跳。

我想不起來他叫什麼，班里的男生叫他也只喊「喂」，所以我只能尷尬地「呃」了一聲。

誰知他像看不到我似的，自顧自地收拾書包，看樣子是要逃了晚上的自習。

于是我也不再理會。

他經過我時，身旁飄過一股洗衣液的清香，還夾雜著一縷不易察覺的血腥氣。

我下意識抬頭。

男生劉海很長，幾乎要擋住眼睛。

臉頰處有幾道劃痕，正在往外滲血，下面好像還有些愈合的疤。

我桌上正好有一片創可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