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嘩然。
財經學院幾乎年年稱霸賽場,這一次,居然輸得那麼慘,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贏了,可我沒有太大的喜悅。
就像拼了命爭取了很久的東西,在我做足一切準備之后,莫名其妙滾到了腳邊,輕飄飄地就拿起來了。
我是第一個離場的人。
剛剛宣布結果,就拎著包匆匆走出會場。
段澤丞很快追了上來。
「小胡!」
我停了停,整理呼吸,轉身看著他:「你好,我叫江浸月,不知道你叫的是誰。」
他站在我面前,眼眶有點濕,無力地看著我。
「月月。」
我轉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附近偶然看到我們的同學都嚇了一跳,遠遠偷看不敢過來。
「你說你談戀愛了,是騙我的對不對?」
「跟你有什麼關系?倒是你,一直就知道我是誰對嗎?可你就是假裝不認識,為什麼?好玩嗎?」
「不是的,月月,我一開始不知道你是誰,后來知道了,又發現你不太喜歡我,所以我,不敢說。」
我回想了一下。
電話里,我是說了一些段澤丞的壞話。
他會顧慮這個,的確情有可原。
我扭過頭去,心煩意亂。
即使他騙我情有可原。
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讓他刻骨銘心的白月光。
「月月,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沉默良久,我搖了搖頭,抽出手。
「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我膩了,不想再繼續了,抱歉。」
我留下他一個人,轉身走掉。
他不會明白的。
我也不愿意承認,我嫉妒他的白月光。
我只能用這樣的借口走掉,給自己留一點體面。
23
晚上,是我們的慶功宴。
林詩詩來得很晚,到的時候,我都喝了幾瓶了。
「你今天很猛啊!」
大家都有些意外。
我只是笑:「高興嘛。」
「話說,你什麼時候跟段澤丞勾搭上的?還瞞得那麼死,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我跟他?我跟他哪有什麼啊。」
「我知道了,月月肯定是為了贏比賽,施展了美人計,行啊月月!」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著。
林詩詩放下包,插了一句:「我來的路上聽人說,段澤丞跟人打架,都打進校醫院了。」
我忽地怔住。
有人問:「為什麼?」
「他今天比賽的時候不是狀態很差嘛,回去以后財經學院那幾個就陰陽怪氣嘛,有個脾氣暴的直接給了段澤丞一拳……」
「月月,你……」
林詩詩的話斷在半途。
因為,我已經沖出去了。
24
到校醫院時段澤丞正在包扎。
跟他打架的那個也在,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會兒應該是和好了,悶悶地坐在一起,都不說話。
段澤丞臉上有幾道口子,手裹成了木乃伊。
他坐在那兒,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蓋了眼睛,看起來落寞極了。
我站了許久,才調整呼吸,平靜地叫了一聲:「富哥。」
他身子一僵。
愕然抬頭。
「月月?」
我看著他臉上的傷,莫名其妙有點心酸。
「你怎麼還跟人打架呢?」
「這次真的不是我……」
他聲音低了下去。
旁邊那哥們不服氣地說道:「我先動手的,這事兒怪我。」
我沒說話,走過去,站在旁邊看醫生包扎。
「疼嗎?」
「不疼。」
「包成這樣還不疼?」
段澤丞望著我:「你來看我,我就不疼了。」
旁邊的哥們看了看我們,越看越不是滋味,干脆出去了。
醫生打了個結,也走了:「我去看看那個輸液的怎麼樣了。
」
診室一下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段澤丞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你不是說,膩了,不想再繼續了嗎?怎麼會來看我呢。」
我看了看他。
嘆氣。
然后坐在他旁邊,喪氣地,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做別人的替身而已。」
「替身?」
他目光茫然。
「我都知道了。」我勾了勾唇角,「他們說,你有個死了的前女友,一直念念不忘,為她守身如玉。那個女孩就是小胡,我沒說錯吧?」
段澤丞呆呆地看著我。
許久,他總算是想明白了,瞪大了眼睛。
「你,你不會是在吃她的醋吧?」
雖然很難為情,但這的確是事實。
我梗著脖子,不想看他。
「你可以這麼認為。」
「你知道小胡是誰?」
「我可不在乎。」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干什麼?」
「我帶你去見小胡。」
25
段澤丞說,他要帶我去見小胡。
我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他會遞來一張診斷書。
長達數行的文字,最終指向一個結論:妄想癥。
仿佛一道雷,在腦中炸開。
我想起了他說過的話。
一切的一切,終于有了解釋。
我愕然,抬頭望著他。
他目光平靜,輕聲說著:「起初,我也不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直到有一天,我爸察覺到了小胡的存在。
「他強行帶我去看醫生,逼我吃藥。
「大量的藥物和心理治療后,小胡真的不見了。
「我也終于發現,記憶中的小胡,從來都沒有臉。
「從那以后,我三年都沒有再見過小胡。
「可是九月的一個晚上,我突然夢到了她。夢里她告訴了我她的電話號碼,我努力記下,醒來才發現,只有十位數。
「我就這樣拼湊著,一個一個地打過去。
所有人罵我神經病。
「只有你,雖然生氣,卻沒有掛電話。」
「那一刻我覺得,或許,我找到小胡了。